看着沙发上的衣服,李潇有点发愣。
“去哪儿啊?我吃完饭了啊!”
琪姐白了他一眼。
“我管你吃没吃。我问森森了,今天孩子火葬。这日子口,家里人肯定特别难过。不过咱说什么也得有个表示,再晚去就不合适了。森森说,都完事了,他们会回养老院。我估摸这时间差不多了。我可跟你说啊,这个当口,你可别给人家添堵,多说宽人家心的话,知不知道?要是不会说,不说话也行,知不知道?”
李潇有些赌气地看看琪姐,又无奈的点点头。
有了琪姐的警告,李潇看见梅晓洁他们,努力忍着眼泪,但也没敢开口说话,他怕他会控制不好情绪,他知道这个时候,悲伤的母亲最不需要的就是眼泪。
因为有琪姐在,整个气氛被很好得把控了。琪姐非常自然的转了话题,关切地聊起来雷军的起居,还有他的身体。
“小雷,你恢复得还好吧?养老院别的地方都好,估计就是饮食上你可能不太习惯。都是照顾老人的口味,你吃起来可能就觉得单调了呢。”
“都没问题。我胃口不行,跟着爷爷奶奶们吃,还真是合适呢。特别感谢潇哥,也谢谢琪姐。我这儿好极了。”
琪姐客气地点点头。
“咱们都是自己人,应该的。对了,有个事我还想跟森森说呢,正好,你们都在,也省得我跟森森说了,再费劲儿传一遍。我有个老同学,练舞时伤过腰,一直保守治疗,十几年前就不能跳舞了,四五年前,就发展得连正常活动都受限制,开始是杵棍儿,去年开始就只能坐轮椅了。痛苦得不行。结果前几个月在滨海的脊柱外科做了手术,特别成功,现在行走自如,一点后遗症都没有。他跟我说,滨海的脊柱外科全国一流,不单仪器是世界领先水平,新来的主任也是全国一把,留洋回来的。小雷啊,要不是有这么个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我也不会给你介绍。你们真的要去实地考察考察。”
琪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其他几个人听了也都很兴奋。
“姐,你说的是孟老师吗?她都能走了?太神了!我听Kimi说过的,说孟老师看了好多地方,香港都去了,都说够呛,主要是年头太长了,把握不大。那连她都能治好,我哥肯定没问题啊!我一会就去那看看,先咨询咨询,拿点资料回来。”
梅晓洁跟着点头。
“那你就受累跑一趟吧。前些日子嫂子也跟我提这事了,她不如琪姐了解的全面,但也说这个科挺出名的,咱赶紧了解了解情况,然后挂个号让雷军过去检查检查。”
这个日子口,雷军可不想让自己的事情给大伙添麻烦,不过他刚想开口拒绝,突然想到如果能让这个事淡化一下大家心中的悲伤,也是件好事,所以也就没提反对意见。
“行。那这样吧,森森,你一会儿就去吧。帮我联系上就成。后面的事你都甭管了。你下个礼拜要进组了,还什么都没准备了。”
郭凯森一分钟都不耽误,立刻穿外套。
“我现在就去。嫂子,把哥的病历给我。咱们跟呼延律师约得是5点对吧?我直接去律所吧。”
“你去滨海医院,路不近了,别赶落了,呼延律师那儿你别去了。”
梅晓洁一边给他拿雷军的病历,一边说。
“你就甭管了,你们直接过去就行。哥,你别跟着了啊,这两天你折腾得太厉害,回头病了,给嫂子添麻烦,知道哈。”
雷军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嗯,我不去了。那你一定赶过去,行吗?”
郭凯森肯定地点点头,拿着病历匆匆出去了。
说呼延礼出门,其实就是在骗梅父和梅母。
孩子出事以后,雷军第一时间就让郭凯森跟呼延礼联系了。
呼延礼感叹之余,也很无奈。他理解此刻梅家人的心情,但法律就是法律,不是杀人偿命这么简单的问题。
郭凯森自然也从当时的激愤中抽身出来,他只是希望能给梅家一个最大程度的公道,能让天上的孩子安息。
呼延礼答应郭凯森一定会帮他们处理好这件事,但具体的情况还得容他再仔细调查和研究一下。
跟呼延礼说完这事以后,郭凯森也把他的态度跟梅晓洁姐弟俩人交代了一下。
姐弟二人是完全可以接受呼延律礼说法的,但他们也都知道,这个说法,想让父母接受,恐怕会很难。这也是今天为什么他们要瞒着父母要先跟呼延律师见一面的原因。
父母的心情他们能理解。父亲虽然没有象母亲一样表现的如此脆弱,但所受的伤害却丝毫也不逊色于母亲。从出事到现在,他的脑海里一直转着的几个字,就是绝不宽恕,从始至终没法抹去。
为了这个事,他甚至扬言,如果法律办不了赵伟成,他老梅就是散尽家财也要找人办了他!
梅晓洁姐弟二人都知道他说的不是气话,他们的父亲,他们最了解。这么多年来,父亲从一个普通工人下海从商,历经这么坎坎坷坷,始终坚守的原则就是说了就算。如今连一向稳重平和的母亲也下了狠心,坚决地站在丈夫的一边,要想让他们出了心底的这口恶气真的很不容易。
姐俩从养老院到律所后不久,郭凯森也到了。
呼延礼还有客人要接待,安排他们在会客室等。
郭凯森大概跟梅晓洁说了说滨海医院的事,他安排着自己进组之前,先带着雷军过去做个检查。
“嫂子,你这些日子事太多,叔叔阿姨那边你得多费点心。晓华,我给你提个醒,叔叔阿姨现在都特别脆弱,你说话别总那么直给,稍微过过脑子,婉转点。”
梅晓华懂事地点点头。
“嗯,我知道了。老爸和老妈现在真是太不堪一击了。我真的特别心疼他们俩。”
一向嘻嘻哈哈的梅晓华说这话的时候,眼眶忍不住红了。
梅晓洁拉住弟弟的手,象小时候那样拍拍他的头。
“别担心,什么都能过去。后面的事咱俩商量着来,不让他们跟着操心。慢慢的,什么都能过去。乾乾在天上看着咱们呢,他一定希望我们,尤其是姥姥姥爷过得好啊!”
几句话把郭凯森的眼圈也说红了,刚想说上几句,呼延礼推门进来了。
几个人慌忙整理了一下情绪,站起来跟呼延礼打招呼。呼延礼客气地请大家坐。
郭凯森还没有找呼延礼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是洪梅打来的电话。
电话洪梅说着说着就哭了。
“……三哥,军军真是命苦。小时候的事就不提了,刚刚受了这么大的罪,身体还这么糟糕呢,又遇上这样的灾难。他这个孩子这么重情义,从来都把乾乾当自己的孩子来疼爱的。我……我都担心他的身体了。还有晓洁,三哥,你不了解她,我不是因为她对军军不离不弃才说她的好话,她真的很优秀,只是……只是……真是造化弄人。还有,还有,那个孩子,乾乾。真是太惨了!”
呼延礼边听边叹气,也不断地安慰洪梅,让她放心。
“我跟阿丰说过,我在T市,以后军军有什么事,我都会管。至于这件事,该怎么做,给我时间,让我了解了解,也想一想,好不好?你们俩个都放心,马上过不来也不用着急,有三哥在,什么都能解决的。”
放下电话,呼延礼立刻安排人去了解这件事的全部经过。期间,还很意外地接到了余斌的电话。
余斌跟他是几十年的朋友了,很单纯的朋友,从无工作上的往来。多年前余斌也不是没提过让呼延礼的律所做他的法律顾问,呼延礼却拒绝了,觉得还是做普通朋友比做工作伙伴来的舒服。余斌想想,也认同,就这么,友谊又延续了这么多年。
所以当余斌跟他说这事的时候,呼延礼很是惊讶。
“这事跟你有关系?”
余斌很是无奈。用了不短的时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呼延礼做了交代。
“……李潇是个特别傻的人。如今叶子还不知道这事,她比李潇还傻,知道了以后,那就更得钻牛角尖了,得跟那个傻子一样,认为是自己的责任,到时候还不定怎么zuo呢!怎么办呢,老呼,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是亲人,我没法不管呀!想来想去,你跟雷军有些关系,很有可能会参与这事,就来托付一下了。说实话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想要托付什么,就是想说能严办就严办,不能便宜了这个人渣。丧尽天良啊!”
余斌说得很实在,呼延礼也止不住扼腕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