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天气,变化无常。下午还阳光明媚,到了晚上,天空竟是惊雷阵阵,暗云翻涌,不多时,便起了绵绵小雨。
夜深,窗外秋风阵阵,院中树木沙沙作响,偶尔夹杂着一道枝断之声。
屋檐下,滴水叮咚,如泣如诉。
小屋里,虽然门窗紧闭,但桌上那盏昏暗的松油灯的焰心,依然来回摇曳。
秦枫和秦湘并没有上床入睡,而是挨着身子坐在靠墙角的那张大床上,静静发呆。
“哥,冷吗?”
身上围裹了一床被子的秦枫,微微笑了一下,道:“被子厚着呢,一点也不冷!”说话的同时,却是暗暗打了个冷颤。
小屋又恢复了安静,惟有窗外的风雨声响。风停刹间,两人甚至能够听见彼此那沉重的呼吸声。
两人心中,虽然都在担忧今天下午的事情,但却都没有提及,毕竟说来,只会让对方心情更加压抑。
“哥,我想跟着巧儿她们学歌唱曲。”许久以后,秦湘再次打破了小屋的寂静。
秦枫怔了一下,道:“你可知道,和巧儿她们一起学习,那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去?”秦枫话语有些生硬。
“因为……因为我喜欢学歌唱曲。”秦湘双眼迷离,声若蚊吟,“我不想再天天做杂活了。”
秦枫心坎微微颤抖了一下!
“虽然做杂活比较累,但至少比卖身青楼强多了。”秦枫望了望秦湘,劝说道,“湘儿,怜香姐姐的心思,你应该知道吧,就连她这种怡春院的头牌,对青楼生活都厌烦无比,更别说其他那些歌伎、妓女了。而你现在,本来身处事外,却为何要往火坑里跳?”
秦湘樱唇微颤,“可是,我却很期盼那样的生活。”
“虽然现在学歌唱曲,是要比做杂活轻松多了,但是你可曾想过,以后面对客人时,那不仅要强颜欢笑、惟诺侍从,更是毫无尊严。到那时,你连后悔都来不及。”秦枫话语中,有许多责备。
“哥,你不必劝我了,我已经想好了。”秦湘咬了咬贝牙,终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不行,只要有我在,就绝不允许。”秦枫声音陡然大了许多。
“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秦湘双眼幽怨悲戚,心下如针乱扎。
秦枫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最爱的妹妹说出来的话。他的心,仿佛一下子掉入了万丈寒渊。
“你说什么?”秦枫一只一句的说道。
“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秦湘已经轻声哭泣起来。
啪一声响,秦枫巴掌重重打在秦湘脸上。
秦湘并没有因为第一次被哥哥打而大哭大闹,反而是停下来了轻泣声,只让委屈的眼泪悄悄滑下。
小屋,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秦枫突然抱住了秦湘,右手在秦湘刚才被打的脸蛋上轻轻抚摩着,懊悔道:“湘儿,哥哥打疼你了?”
“没有,是湘儿自己不听话。”秦湘声音底不可闻。
秦枫把她紧紧搂进怀里,话语有些咽哽:“哥哥保证,以后再也不打你了,你原谅哥哥。”
秦湘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尽情的流着泪水。
“答应哥哥,别去参加什么才艺学习,哥哥向你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秦枫在秦湘耳边轻轻说道。
秦湘启了启嘴唇,但喉咙咽睹,却是没能说出话来。
“答应哥哥,好吗?”秦枫的话又在秦湘耳边响起。
“可是……,可是只有我成了怡春楼的人,巧儿她娘才会把我们当自己人看待,也就会更加保护我们的,而且,……而且等我以后成了名伎,就能挣很多钱,到时就可以给你买更多的衣被和驱寒药了?”秦湘早已泪不成声。
秦枫紧紧抱住秦湘,生怕她化了一般。
眼泪,从他苍白的脸庞上悄悄滑下!
“哥不需要怡春楼保护,也不要你挣钱来买衣抓药,哥只要你过得好。”秦枫说话的同时,心下却是无限感动和愧疚。
秦枫呀秦枫,你真是太没有用了,不仅没有照顾好湘儿,反而要湘儿为你焦心劳累。
老天爷呀,你对我们两兄妹为什么就如此不公,不仅让我们早早失去了双亲,还让我记忆力有如三岁婴童、奇差无比,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也想学文习武,出人头地呀,可是,我连最基本的东西都记不着,却又怎么出头?
哎,这五六年来,除了砍柴挑水,我还会什么?
我真是无能透顶!
“湘儿,别再有这种想法了,哥哥就算是死,也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秦枫的话又在秦湘的耳边轻轻响起。
“可是……。”
“哥哥就算是死,也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秦枫轻轻的重复着这句话。
一切的一切,都化成了无声!
窗外,秋风渐渐停了下来,雨也小了,但那屋檐上的檐水,依然叮咚叮咚的往下滴着,清脆而悠远。
许久,秦枫才放开怀中的秦湘。
秦湘双眶的泪水,晶莹而剔透,充满了凄婉和感动。而秦枫,双框也是泪光饱满。
擦了擦秦湘脸上的泪水,秦枫强笑一下,“湘儿,很晚了,睡觉吧。”
秦湘微微点了点头,回到自己床上,吹灭了桌子上的松油灯后,然后脱衣进入了被窝。
秦枫暗暗叹了一口气,也躺下身来,裹到了两床被子里面。
窗外,滴水声渐渐小了,秦枫能够听到秦湘那均匀的呼吸声。但是,他却知道,她并没有睡着。
他也让自己的呼吸声尽量均匀。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身心疲惫的他终于抵不住绵绵困意,渐渐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好沉!
“哥,该起床了。”秦湘边穿衣裳,边呼叫旁边的秦枫。
没有反应!
秦湘穿好衣裳,穿上鞋子,然后坐到秦枫床边,又叫道:“哥,天亮了,该起来吃早饭了。”
秦枫依然兀自沉睡。
“哥,怎么还睡呀。”秦湘有些奇怪,她摇了摇秦枫身子,突然惊叫起来,“哥,你脸上怎么这么多汗水?”
正常人在这种并不算冷的天裹着两床被子入睡,流汗当属正常,但是对于素来怕冷的秦枫,在这种天里流汗,那自然会让秦湘纳奇不已。
被秦湘这一摇动,秦枫终是醒了过来,他睁开双眼,显得深邃而迷茫。
“我这是在哪?”秦枫轻轻问道,问话的同时,双眼上下打量着这小屋,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秦湘脸上。
秦湘微微一愣,奇道:“哥,你怎么了,这当然是在家了。”她这才发现,秦枫的脸色,不再像以前那般苍白,而是神采奕奕;他的双眼,也不再像以前那般黯淡,而是目光霍霍。
他那道凌厉的眼神射过来,甚至让她心下微微打了一个寒颤。
第一次,她感觉到了哥哥的陌生。
“哥,你到底怎么了?”她心下忐忑不安。
秦枫凝目沉思一会,微微笑道,“呵,哥做梦做糊涂了。”
秦湘暗暗松了一口气,她正要再开口询问什么,但却见秦枫大叫道,“啊,好热,好热。”边叫边将身上的被子掀到了一旁。
秦湘愣在了当场,她甚至怀疑,哥哥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但是见哥哥那满头大汗和那被汗水染得通湿的衣裤,她又否定了这样的认为。
难道,哥哥惧寒怕冷的怪病突然好了。
“哥,你到底做了什么梦呀,快说来听听吧。”秦湘突然对此好奇起来。
“我又梦见巧儿了,依然是那个怪梦。”秦枫苦笑道:“也不知为什么,我总是做这个怪梦,而且感觉一次比一次真实。”
秦湘本以为哥哥做了什么美梦,才有如此多的改变,却没想到他依然是做的那个怪梦,心中叹息之余,忙安慰道:“哥,那只是你胡思乱想罢了,你别放在心上。”顿了顿,又嘻笑道:“说不定这都是你喜欢巧儿的原故,才经常做梦梦见她呀。”
“但也不可能每次都做相同的梦呀。”秦枫叹了一口气,双手托起下巴,把思绪拉回了那怪梦梦境当中。
这是一个天空云影如魅、阴霾无光,大地烟雾弥漫、氤氲蒸腾的世界。这里,到处充斥着风吼雷鸣、鬼哭狼嚎的声音,凄厉狞邪,悠悠荡荡,说不出的可怖。就在这蛮荒深处,却屹立着有一片宏大宫殿群。
宫殿群的中间,有一个宽阔的大殿,大殿以青玉辅地,褐石为柱,四角怪兽火炉中列焰熊熊,正燃着不知名的物料。大殿的上方,坐着一男一女,男子俊朗飘逸,神采凛冽;女子佳容绝貌,妖艳勾魂。两人身靠着身,正在谈笑些什么。
突然大殿下方有使者急急而来,慌禀道:“圣君,圣女,大事不好了,敌人大军入侵……。”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殿上男子并未露出惊慌之色,他一脸沉重,断然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和他们大战一场……。”
秦枫能够深刻的感受到,那被称为圣君的男子,就是他自己;而那被称为圣女的女子,则是巧儿。他心中暗叹,为什么我时常会做这个怪梦呢,难道我和这梦中的经历有什么关系?
又或者,我真如湘儿所说,是喜欢上了巧儿,才会经常做到这个怪梦?
“你以前做这个梦,醒来后也没有什么异常呀。”秦湘有些不解道,“怎么今天醒来,会如此异常呢?”
秦枫收回思绪,沉吟道:“除了这个常做的梦外,我好象还做了另外一个梦。”
秦湘忙道:“什么梦呢,你快说来听听。”
秦枫整理了一下思绪,轻吟道:“在梦中,我似乎被关在了一个漆黑的皮鼓里,任我怎么挣扎,也不能从那里面出来,后来,我挣扎累了,便在皮鼓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就这样呀?”秦湘听到这里,不禁觉得有些失望,毕竟这样的梦实在平常。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这皮鼓在移动,像是有人拿动一般,然后,我隐隐听到皮鼓外面有两个人在说什么佑圣真君、魂魄封印、转世投胎的事情。至于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我却没听清楚。”秦枫看了看秦湘,又道:“或许我精神抖擞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梦吧。”
“这梦也没有什么古怪的呀。”秦湘满脸疑惑,“真是怪了,你为什么会在一觉醒来后,会变得如此精神,而且怕冷惧寒的怪病也好了。”说到这里,她还伸过右手去摸了摸秦枫的额头,然后又摸了摸自己额头,自道:“没有生病呀,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湘儿,不要多想了,你只需为哥哥高兴即是。”秦枫穿上鞋子,笑笑道,“好了,我们去吃早饭吧,一会还得干活呢。”
这一天,秦枫再也没有感到过寒冷,且在挑水、劈柴时也精力充足,却是没有丝毫疲惫和困意。只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他便把平时需要一整天时间才能完成的活儿全部完成。
下午,他闲着无事,便帮秦湘打扫怡春大院。两兄妹分工合作,不过一个时辰,便将整个怡春大院打扫得干干净净。
两人放好扫帚,正要返回小屋,却听侧面传来一柔美的声音,“秦枫,湘儿!”
秦枫侧过头去,见一个双十左右的女子姗步而来,女子不但美貌绝伦,更是风情妩媚。正是那,蛾眉两弯楚天月,秋波一对银汉星;玉舌轻动齿似贝,柳腰袅娜肌如银;秀发芳香蓝翡翠,酥胸丰满绿罗裙;妖娆妩媚动人心,风流多情荡人魂。
“怜香姐!”秦枫和秦湘一同笑道。
怜香走到两人身边,嫣然一笑:“怎么今天这么早就收工了呢?”
秦湘忙道:“是哥哥收工得早,他上午就把他一天的活儿做完了,然后就来帮我。”
怜香目转秦枫,微笑道:“秦枫,怎么这么快就忙完活儿了,难道不累?”她见秦枫脸色有些异常,忙将其细细打量一番。“秦枫,你今天怎么如此精神,脸色也恢复正常了。”满面喜色的她,双眼竟然不愿意离开秦枫那神韵丰满的脸庞。
秦枫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觉醒来,就现在这样了,而且干活也不感觉累了。”
怜香喜道,“呵呵,你这一觉还真是奇特呀,现在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她看了看秦湘,又道:“走,去你们小屋坐坐吧。”
秦湘欢道:“好呢,难得怜香姐有空。”说着,便欲伸手去拉怜香的手,可手伸出一半,她想到自己才做了活儿,手有污迹,于是硬生生的将小手收了回去。
怜香看在眼里,酸在心中,她装着没有看到秦湘那尴尬动作一般,反是伸过手去,拉起了秦湘的手,然后和她一起往小屋走去。
两人的动作,自然映入了秦枫双眼,他心中暗自感动,怜香姐身为怡春楼头牌,不但没有歧视身为杂工的我们,更是待我们兄妹如同亲人,如此情意,我怎能忘却?
他嘴角微微一笑,跟在两人身后,往小屋走去。
进入小屋后,秦枫对坐在秦湘床边的怜香笑道:“怜香姐,你先坐一会,我去泡杯茶。”说罢,便拿起一茶杯,往厨屋而去。
半晌,他即端水回到小屋。轻推上房门,坐到两女面前,笑笑道:“怜香姐,最近还顺心吧。”
怜香轻叹一口气,道:“哎,有什么顺心不顺心的,反正每日都是陪客欢笑。”话语中,有多少无奈。
秦枫心中暗暗怜惜,他轻声安慰道:“听巧儿说,明日怡香楼会来一个洛阳名伎,想必她来之后,你会轻松许多。”
“那确实会轻松很多,只是我这怡香楼的头牌恐怕就要旁落了。”说到这里,怜香神色竟然逝过一丝凄凉。
“旁落就旁落,怡香楼的头牌有什么大不了?那只回给你招来麻烦的。”秦枫道。
“你是不明白我们女人的,更不明白像我这种身在青楼的女人。”怜香看了看秦枫,怅惘道,“虽然我们很讨厌这种生活,但是我们却离不开这种生活,若不能成为怡香楼的头牌,则就意味着我会失宠,那样,不但会伤到我的虚荣心,更会让我的价值大打折扣。”
秦枫一时怔住了,却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三人沉默了一会,怜香问道:“秦枫,湘儿都十四了,你可曾考虑过她的未来?”
“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秦枫沉吟一会,又道:“我想,给她找一个真爱她的男子,那是她最好的归宿。”
秦湘忙道:“我才不想嫁人呢,我要永远陪在哥哥身边。”
秦枫目转秦湘,笑笑道:“傻妹子,哪有永远留在哥哥身边的妹子?”
“不,我就是要留在你身边。”秦湘嘟着小嘴,装着有些生气。
“好,好,永远留在哥哥身边,哥哥也永远陪在你身边。”秦枫面带笑语,心中却是暖流翻涌。
怜香眼角有些泪光,但却没有让眼泪留下来。她轻叹一口气,又道:“秦枫,不如你让湘儿跟着巧儿她们练琴学艺吧,这样一来,湘儿不但可以免做那些粗活,更能出人头地。”
秦湘没有说话,只是用迷茫的眼神忘着秦枫。
秦枫脸色微沉,轻声说道;“怜香姐,我是很了解你烦恼的,我不想让湘儿以后也像你这般生活在烦恼当中。”由于怜香即是青楼女子,秦枫在否定她的建议时,自然得顾及她心中感受,所以他的话说得非常小心。
怜香不想让气氛沉闷下去,她忙转移话题,“湘儿,你明天下午早点收工,然后陪我去街上逛一逛。”
“好呀,好呀,我好多天没有逛过街了。”秦湘拍手欢喜道。可过了半晌,她却是想起了什么,遗憾道:“怜香姐,我看我还是不能陪你逛街。”
“怎么了?”
秦枫忙把昨日下午和霍海、袁飞所发生的事情经过给怜香细细的讲了一遍,末了又道:“那霍海肯定会找人报复我们,所以我们还是少出怡香楼的好。”
听着秦枫的讲述,秦湘心下暗自欢喜,看来哥哥的怪病真是彻底好了,他竟然能够如此清晰的记住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怜香听罢,惊道:“你是说,你把那两人打成了重伤?”
秦枫点了点头,有些懊悔道:“当时我本想只是脱困,但不知怎么回事,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将他们打成了重伤。”
怜香忧道:“这可不好,听说那铁拳门的人都是心胸狭窄之辈,你惹上了他们,恐怕不会有好果子吃。”沉思半晌,又道:“你们放心,我会把这事告诉婉姨的,相信她会保护你们的。”
秦枫点头道:“我昨晚就让巧儿把这事告诉她娘了,但愿婉姨真能相护我们。”
三人谈了一会应付之策,怜香又道:“明日是我们怡香楼迎接那洛阳名伎之时,到时我们怡香楼的所有保镖都应该会去维护秩序,恐怕你们留在怡香楼里反而危险。”
秦湘急道:“怜香姐说得有道理,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看,你们最好是跟着众人去一起迎接那洛阳名伎,那铁拳门定然不敢在我们怡香楼这等喜事时闹事。”
秦枫思讨一会,点头道:“那看来只有如此了。”
“对了,我们昨日发了新被,我私房现在多一床被子呢,秦枫,你晚上去我那里把被子抱过来吧,不然你晚上睡着会冷的。”怜香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秦枫忙笑道:“我现在的怪病已经完全康复,现在却是一点也不怕冷了,也用不着再加被子了。”
“完全好了?”怜香惊喜道:“那太好了。”她顿了顿,又道:“湘儿才一床被子呢,你就去把那被子抱来给她吧。”
“那好的,多谢怜香姐了。”
“何必见外。”怜香嫣然一笑,“好了,我得去怡春楼了。”说着,就起身往外而去。
刚出门外,便听怜香道:“婉姨,你怎么来这里了呢?”
“是怜香呀。”一个柔和的声音应道:“我来把这月的工钱给他们?”
听到外边的声音,秦枫心中暗暗寻思,怪了,往常发放工钱,婉姨都是让管家送来,怎么这次却是亲自过来?
思讨半晌,心中顿醒,她定是来和我们商量湘儿的事情,显然,她是要劝湘儿卖身青楼。
我是不可能答应这件事情的,但是我却该怎么拒绝她呢?
“秦枫,湘儿,你们都在呀?”一年轻美妇走了进来。美妇螓首娥眉,粉面秋波;纤指如笋,嫩肌似雪,虽然年已三十有四,但却容比二八少女。那隐隐的千种风情、妖妖的万般娇艳,更是让人魂散魄迷。
此人,便是怡春楼老板娘曾婉,也就是巧儿的娘。
“婉姨好。”秦枫和秦湘一起招呼道。
曾婉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坐到秦湘的床上,当她把目光落在秦枫脸上时,心下微微有些惊愣,秦枫今天怎么如此精神,像变了个人一般。
情不自禁的,她竟然多看了秦枫几眼,他那奕奕神采,甚至让她有些心神有些恍惚。
她心下暗叫一声惭愧,赶忙移开双眼,笑笑道:“我是给你们送这个月工钱来的呢。”说着,就从怀中摸出五两银子,放到柜桌上。
秦枫看了看柜桌上的银两,微皱眉头,疑惑道:“曾姨,我们两兄妹的工钱只有二两银子,你为何给我们五两呢?”
曾婉娇柔一笑,“另外三两银子,是我感谢你昨日保护巧儿的呢。”
秦枫忙道:“那是我应该做的,何需感谢?”
“你们就收下吧,也表示我的一片心意。”曾婉目转秦湘,笑道:“你就用这多余的三两银子给湘儿制套漂亮的新衣吧,你看湘儿都这么大个姑娘了,还没有穿过什么新衣服呢。”
秦枫望了望秦湘,见她眼神中有几分渴望,于是没再说什么拒绝的话。“那多谢了。”说着,秦枫便将银两收了起来。
曾婉又望了望秦湘,然后目转秦枫,道:“秦枫,我有件事情和你商量一下。”
秦枫心中叫苦不堪,但却无他法,只得应道:“婉姨要商量什么事?”
“湘儿都这么大个孩子了,你这个当哥哥的,也该为她将来做个打算吧?”曾婉劝道,“我看,你就让她和巧儿她们一起练琴学艺吧,也好为将来寻找一条出路。”
秦湘微咬朱唇,低头不语。
秦枫道:“婉姨,我知道你是为了湘儿好,但是湘儿却不适合呆在青楼。”
曾婉微笑的脸庞逐渐黯淡了下来,她沉吟半晌,道:“秦枫,你可曾想过,要是湘儿成了我青楼的人,那我不但会让你们两兄妹衣食无忧,而且还会尽全力保护你们的安全。而如果你执意拒绝,那你们不但要一直劳苦,我也可不能保证那铁拳门的人不会找上你们。”
显然,曾婉见软招不行,又用起了硬招。
秦枫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秦湘听到这里,心中暗暗担忧起来,她把迷惑的目光投向秦枫,轻声道:“哥,你就答应曾姨吧。”
“你看,你妹都答应了,你为何还要坚持?要知道,湘儿已经有了自主能力,你应该尊重她的选择。而且,你妹妹生得漂亮,就算呆在我怡香楼中,也绝对不会受到任何委屈的。”
“婉姨,我知道我们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如果实在让你很为难,那我们两兄妹愿意离开这里。”秦枫话语声音虽然不大,但口气却异常坚定,根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曾婉闻言,心中兀自气怒,臭小子,你怎么就如此固执,我这样做,不光是为了我怡春楼,更是为了你们两姐妹好呀,你怎么就不能理解?
“哼,真是固执。”曾婉丢下这句话,便起身而去。
望着曾婉远去的身影,秦湘柳眉紧蹙,“哥,婉姨是生气了吧,她会不会真的赶走我们?”
“如果她真要如此,我们也无可奈何。”秦枫轻声安慰道:“不过我想婉姨应该不会如此绝情。”
当晚戌时过后,秦枫见怜香私房灯光亮起,知道怜香已从待客房回来了,便往那里而去。来到门口,他轻轻敲门,“怜香姐,在吗?”
门一会就开了,怜香站在门口,娇柔一笑:“这么晚才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秦枫忙笑道:“我见你私房亮灯,就过来的呀。”说着,便进了小屋,指了指柜台上的一张干净的半新被子,问道:“是这床被子吧。”
怜香关上门,回到床边坐下,“秦枫,别急着抱被子了,过来陪姐姐说说话儿。”
秦枫愣了一会,才走到怜香的床边,然后坐了下来。他望了望怜香,关切道:“怜香姐,你有心事吗?”在他看来,怜香要自己陪她说话,那定然是她心情不好。
“怎么,非要有心事才能找你说话呀?”
“这到不是。”秦枫搔了搔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知道怜香姐要说什么呢?”
看着秦枫那腼腆的神色,怜香乐了起来,她咯咯笑道:“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害羞呀。”说到这里,竟然伸过手来,轻抚了一下秦枫的脸蛋,戏道:“瞧你,脸都红了,还发烫呢。”
在怜香那香葱玉指的柔抚下,秦枫心下自然是几许波澜,他收住心神,讪讪而笑,“怜香姐又逗我了,我才没有害羞呢。”
“我可不会逗人。”怜香说话的同时,微微向秦枫这边移了移,身子却是和他相隔不足半尺。
秦枫不但能听到怜香的呼吸声,更能够清晰的闻到她玉体芳香,那是一种让男人迷醉的气息。
“秦枫,明日那洛阳名伎来后,如果她不但比我漂亮,还对你很好,那你会不会不再理会姐姐了?”怜香目望秦枫,那本是含欢带悦的秋波,刹那间竟多了几分凄迷。
秦枫忙道:“怎么会呢,怜香姐永远是我最亲、最好的姐姐。”
怜香美目舒展,玉手轻轻的落到秦枫的手中,柔声道:“那你可喜欢姐姐?”
秦枫心下微颤,思绪一时有些缭乱。
怜香不但美貌,而且对他和湘儿更是如同亲人,他当然会喜欢她了?
可这种喜欢,是怜香所说的那种喜欢吗,又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吗?
他一时也分不清楚这其中的区别,也不想去区分这其中的区别,他只知道,他很愿意和怜香单独相处,更会因为和她单独相处而感到高兴甚至激动。
他双眼痴痴的望着怜香,轻柔道:“我当然喜欢姐姐了,姐姐对我和湘儿的情意,我永生不忘。”
怜香有些心喜,也有些失望,她知道,秦枫或许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好姐姐。
她沉吟了一会,终是把左手伸过来,搂住秦枫的肩膀,然后顺势靠到他的肩上。
秦枫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想推开怀中美女,心中又有不舍,想用手臂搂住,又觉尴尬难为。
“我的好弟弟,你是这个世上,惟一愿意听我诉说心理话的人,惟一在乎我喜乐哀愁的人。”怜香那甜腻入骨的声音,在秦枫耳边轻轻响起。
香气扑鼻,柔声入耳,秦枫只感骨酥肉麻,心跳如撞。他暗自咬了咬嘴唇,终是鼓气勇气,伸手搂住了怜香娇腰。
怜香娇笑一下,身子一斜,竟然躺到了秦枫的怀中。
秦枫低下头来,双目落在怜香那娇柔的脸庞上,心中怜惜顿起。“怜香姐,你真美。”他满脸嬉笑,怯意尽然逝去。
“既然怜香姐美,那你可愿意娶得怜香姐?”怜香嘴角眉梢,尽是绵绵情意。
秦枫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见秦枫沉默不语,怜香自到是他想到了自己的境况,心中不禁有些后悔问出如此问题来。
她知道,秦枫因为先天怪病,要想出人头地,那简直是难如瞪天,而他要是不能出头,却又哪拿来银两来为自己赎身呢,既然不能为自己赎身,又何谈论迎娶之事?
想到此节,她忙笑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秦枫心中暗叹一口气,脸上却微微笑道:“我知道呢。”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了言语,却都是痴痴的望着对方。
烛光摇曳,照得怜香那俏脸忽明忽暗。她双颊嫣红,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有如蝴蝶舞动,樱唇娇艳欲滴,彷佛月下海棠。
看着她那含情双目,恍惚间,秦枫竟然有些迷醉,他第一次有了亲吻她的冲动。
“傻小子,还愣着干吗?”
秦枫终是鼓足勇气,屏气敛息,低俯下头去,将嘴唇渐渐的靠向了她的那两片酥唇。四唇轻轻的合在了一起,传递无数情意。
亲吻着怜香那柔软的双唇,秦枫感到说不出的舒服,情不自禁的,他伸出了舌头,轻轻的伸到了她那樱口之中。
两人舌头绞在了一起!
她那丁香舌儿,似乎是那游蛇饶身,逗得他全身酥麻;她那香甜玉液,似乎是那**汤药,勾得他神情迷醉,她那娇柔吟声,似乎是那天外籁音,听得他散魄勾魂。
而她,也在他舌头的侵袭下,羞红了脸颊,加快了心跳。
细细的汗珠,沁在她那玲珑鼻尖上,晶莹而剔透。
情不自禁的,秦枫将右手放到了她那丰满的胸脯上,轻轻的抚摩起来。轻抚一会,他更是心猿意马,就欲揭开她的上衣。
而这时,怜香却是轻轻的拿开了他的手。她正坐起身来,柔声道:“抱紧我,好吗?”
秦枫愣了一下,伸过双臂来,轻轻的将怜香搂在了怀中。
把头伏在秦枫肩膀上的怜香,突然轻泣了起来,“我的好弟弟,你会永远这般疼爱姐姐吗?”声音充满了凄婉。
秦枫实在不明白,怜香为什么会在突然间哭了起来,他紧紧的搂住她,坚定道:“当然会。”
怜香没再说话,而是让凄然的泪水悄悄的从双眼滑下。秦枫也没有打破这沉默时刻,而是静静的体会那份温情。
许久,怜香才道:“很晚了,你回去吧,不然湘儿会担心的。”
秦枫轻轻放开怀中的怜香,微微点头,“那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说着,擦了擦她脸上泪水。
虽然他不明白她为何突然伤感,但他却没有多问,他不想让她更加伤心!
“恩,你也是。”怜香泪脸露出一个甜柔的笑容。
秦枫看了怜香好一会,才站起身来,过去抱起被子,出了房门。
关上门后,怜香回坐到床边,呆呆的望着秦枫离去的方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刚才,在她内心里,她比秦枫更加渴望进入下一步,但是,她却不能。
为了生计,她必须保留完整之身,那样,她才不会遭到客人的嫌弃;为了未来,她必须留守贞洁,那样,她才更容易找到一个真爱自己的人为自己赎身;为了这份朦胧的爱恋,她必须制止渴望,那样,她才会为将来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她突然觉得,自己非常自私,但是作为一个弱女子的她,若不自私一些,却又怎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或许,她只想在秦枫身上寻找一份真情实爱,却没有想过要在他身上得到真正的人生幸福。
毕竟,天天生活在虚情假意、酒肉色香的生活中,她感到了厌烦。
静静躺在床上的他,也是久久不能入睡。
他想起了她的美颜,想起了她的身段,更想起了她的柔情。
那似乎离他很近,又似乎离他很远。
窗外夜深人静,心中波澜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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