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玕回来后,就发现项阳不见了,只留下桐月一个人在书房发呆。这次的状况可比师父离开严重多了,桐月趴在书桌上一动不动,两眼发直地看着前方,目光却没有焦距,眉头紧缩,脸色凝重,看起来像在思考焦虑着什么。
明玕静静地关上门,留下桐月一个人安静一下,他知道,有些事外人是无法插手的,只有自己才可以想清楚,作出决定。
桐月的确在考虑未来怎么做,她不知道苏士峰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去花时间精力报复,换句话说,就算报复成功又有什么意义呢?想办法把他也弄进监狱?这是桐月不屑于用的陷害手段;把他认为最重要的苏氏集团夺走?夺走后又交给谁打理呢!自己不可能看着集团上下几千名员工失去工作。
桐月本来就没有做女强人的兴趣,她的骨子里其实还保有一些文人的酸腐气,并不是很喜欢商场上的尔虞我诈,现在这种平静的生活才是桐月真正想要的。但是换个角度想,自己真的可以放下曾经的一切,心里毫无芥蒂地生活下去吗?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当在大街上看见苏士峰的时候,想起两个人曾经的恩怨情仇,然后忍不住出手报复,破坏自己那时拥有的一切。
这些,桐月都不敢保证,也没有信心保证。
最后,桐月想起来项阳最后的话,让自己等待他的消息。或许,苏士峰自己命不久矣,根本不用自己报复呢?桐月很阿Q地幻想。
整理好心情,桐月发现已经晚上了,月亮都升了很高,桐月看着月亮默念:“月亮,请你代替我惩罚苏士峰吧!”然后心情很好地就下楼了。
还没走到一楼,桐月就闻到了一股焦味,心里暗叫一声“糟糕”,赶紧向餐厅跑去,果然发现餐桌上摆着几盘看起来很有问题的菜,而冰块竹在一旁围着桐月的粉色的加菲猫围裙在盛米饭。
“Mygod!冰块竹,你对我的厨房做了什么,竟然能把菜做成这样?还有,你干嘛戴我的围裙,我的加菲猫会被你吓坏的!”桐月惊诧地朝着明玕大喊。
明玕有些不好意思,把围裙摘下来放到一边,“那个,一直以来都是你给我做饭,我看你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想给你做顿饭,结果就成这样了。”
桐月心里是有些感动的。一个男人在你心情不好时愿意为你洗手做羹汤,那是不是说明你在他心里是有位置的?桐月这样问自己。
“好了,这些饭菜都不能吃了。我们今晚吃火锅吧,再来几瓶啤酒,我们不醉不休!”说完拉着明玕去厨房准备去了。
明玕以为桐月是在强颜欢笑,想着让她发泄一下也好,于是没有拒绝,随着桐月去了。
两个人把桌子搬到窗边,边赏着月,边喝酒吃菜,气氛分外和谐。
“冰块竹,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要是你说不出,罚酒一杯!”
“我是爷爷教育出来的,这么容易的问题我能不知道吗?桐月者,三月也。叔叔阿姨是不是因为你在三月出生就给你取这个名字啊!”
“是啊,就是我那对超级懒的父母取的。我一直在想,如果大家都按照月份取名,那是不是我就会跟全世界十二分之一的人重名,简直跟十二星座有一拼了!哈哈~”
“其实。说起你的名字,我首先想到的是: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但是我又想,父母给子女取名字,一定不会依据这么凄凉的景致来取。”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苏轼的卜算子嘛,为什么我以前没有想到过,真是笨啊!以前别人觉得我的名字奇怪,我都不好意思说它的来处,现在,我有的解释了。谢谢你给我一个好的借口,敬你!”说完灌了一杯酒下去。
“你喝慢点,你这样很容易醉的!”明玕提醒道。
“你是不知道,我的酒量已经在酒桌上练出来了,喝一瓶Whisky都没事儿,就这么点啤酒怎么可能放倒我?放心。”桐月豪爽地又干了一杯酒。
明玕见拦她不住,便开始往她的盘子里夹菜,“今天店里刚进了一批新鲜的羊肉,我看不错就多买了点,你尝尝。我告诉你,这可是咱们繁花县的特产羊肉,一点不比青海的黑山羊差!”
听到有好吃的,桐月果然放下酒杯,尝了一口,“嗯,果然不错,肉质细嫩、味道鲜美,看来繁花县的好山好水养什么都好吃!”
明玕顺着往下说,“是啊,真想一辈子不离开!”
桐月也点头,这时她已经有些晕了,脑袋也不太灵光了,“是啊,我也好想一辈子留在这里,但是我可以吗?我能放下一切再也不理会吗?我没信心,真的没信心。”桐月开始掉眼泪,语气也变得哽咽,“我没把握,不管是控制自己不去恨,还是让自己心甘情愿地留下,我统统都没有把握,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看着桐月流眼泪,明玕觉得很心疼,握住她继续往嘴里倒酒的手,“不要喝了,你已经喝得够多了,我带你去清醒一下。”说着,就把她拉了出去。
两个人沿着河一直走,渐渐地,桐月的酒也醒了,但她还是没有挣脱明玕抓着她的手,反而,她觉得这样很安心,好像有人会一直在自己身边,好像不用担心未来,就这样被人牵着手无目的地走下去。看了一眼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桐月只想到一句话。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