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跑了许飞娘一伙,大家各自收了神通法宝,降落在白阳崖上。
朱孔阳和宁一子双双向凌雪鸿道谢,凌雪鸿跟宁一子早就相识,跟朱孔阳却没见过,口气不怎么好:“你是峨眉派哪一位师兄的弟子?看你有长眉真人的七修仙剑和九戒仙幢,怎地又用上了玄阴邪教的玩意?”
朱孔阳最讨厌这种长辈教育晚辈的口吻,不过人家刚帮自己打跑了敌人,也不好立刻甩脸子,只好稍作解释:“在下朱孔阳,是长眉真人的关门弟子,这玄阴聚兽幡是当年家师在莽苍山诛杀谷辰之后所留,给我异日以毒攻毒,扫荡邪魔,克敌制胜之用。”
“啊,我听说过你!”凌雪鸿有些惊讶,又打量了朱孔阳一番,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是峨眉派的晚辈,凭借两家的关系,有了错误,她完全可以当面训斥一番,但朱孔阳跟他是平辈,只有人家亲师兄师姐说的,没有自己说的,“没想到竟然是小师弟,方才我以为你是峨眉派哪位师兄新收的弟子,怕初入仙门,骤然得了祖师至宝,难免骄纵,走上邪路,惭愧惭愧,既然是长眉真人所留,又准许你用,那自然是无妨的了。”
双方又各自说了来意,朱孔阳邀请凌雪鸿进洞,一起观看白阳图解,凌雪鸿只是路过,她丈夫白谷逸修炼的是玄门正宗,她师父芬陀大师是佛门正宗,没必要再去修炼白阳图解,婉言谢绝:“我要往昆明开元寺去拜访元觉禅师,日后二位若有时间,可往嵩山去,我和谷逸必定扫榻相迎。”说完拱手告辞,身子一拧,划一道金光穿空而走。
看着她消失在蓝天白云之中,朱孔阳和宁一子进洞,行走不远,就看见洞壁上被仙剑切割出来的新门,里面另有一洞,想必是方才许飞娘他们发现的。
走进壁后暗洞,果然在墙壁上找到一幅幅的阴文图刻,有人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旁边有文字注解,从里到外一共三百六十幅,正应周天之数。
朱孔阳修炼九天玄经之后,脑力远超凡人,早已经有了过目不忘的本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便烙刻于心,宁一子也是一样,他修炼的是旁门功法,起点跟朱孔阳不一样,边看边是感叹:“白阳真人真个是有道真仙,竟然将此等妙法流传于世,可敬!可叹!”
这功夫朱孔阳又用少清神光搜索到两个玉匣,先打开第一个匣子,里面满满的芒饵。
道家炼丹,讲究服食“药饵”,然而“药”跟“饵”是两大类东西,药是有药效,能够疗伤祛病的东西,饵则通常指营养品,有时候药就是饵,饵就是药,有时候二者是分开的。
这些是朱孔阳在峨眉派的药经上面看到的,宁一子懂得的比他更多:“白阳真人所炼芒饵当年闻名天下,据说是他采集了千余种药材,花费许多心血炼成,凡人服了,可轻身明目,百病全消,延年益寿。修行人服了,能够助长真气,营养元神,生精培元,能够省却好些寒暑苦功,比旁人修行要快上几倍!本以为白阳真人飞升之后,再无人会炼,没想到尚有这么一匣子留存人间!”
朱孔阳又打开第二个匣子,里面是一部道书,扉页上写着四个字“白阳针诀”。
仙道之中,炼针的人不少,但多是当作法宝,对敌时放出去,一针毙命。但是也有几家把针当作飞剑用,一出手就是成套的飞针,体积又小,速度又快,让人防不胜防,取人性命,只在顷刻之间,不过大多时候是男人练剑,女人炼针,白阳真人也擅长飞针,着实出乎宁一子的预料。
除了道书之外,还有一根三十厘米多长,精芒四射的晶针,朱孔阳看着有点像他妈妈打毛衣的针,但是更加锋利,拿在手里,热乎乎的,散发着乳白色的光润,不知是什么东西炼成。
宁一子依然是对着针诀和白阳针感叹一番,朱孔阳直接提出分配方法:“针诀咱们共同修炼,白阳针给我,回去给我那个新收的徒弟,这匣子芒饵给你如何?”
宁一子摇头:“能跟着道友得到白阳图解,已属天幸,能一观这针诀更是意外之喜,人贵在知足,这次我是陪道友来的,所得自然都该归道友所有。”
朱孔阳不由分说,直接按照自己分配方法收起白阳针:“这针诀回去到滇池,给你誊录一份,芒饵也一并给你了。”
临要走时,朱孔阳想要毁去墙壁上的图解,又怕被宁一子小看,毕竟这是白阳真人留给后来有缘的,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动手,跟宁一子出来,回转滇池。
到了香兰渚,宁一子把白阳针诀抄录一份,又把芒饵分了半匣过来:“我一个人用不了这许多,道友拿去正好,修炼时每百日服用一枚,可加快进境。”
朱孔阳用手扒拉着:“我们峨眉派的九天玄经修行速度已经是天下数一数二的了,修炼本门道法,最忌讳的就是求快,否则等到瓶颈时候就无法突破,而且进境太快,各种劫难来的也快,一个不好也要兵解重来了。不过这东西送人倒是极好的,我刚收那个徒弟……咦?”
他从芒饵底下摸出一本小册子来,竟然是芒饵的炼制方法,顿时笑道:“这回不用推让了,我初学炼药,还制不了这么高级的东西来,这方子给你,日后再炼制出来一些,就源源不断了。”
宁一子也是惊喜万分,拿过册子随手翻看了一番,随即苦笑:“这上面很多药材都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奇珍,要想凑成一副都难,而且许多炼制手法闻所未闻,我的炼药能力恐怕不及呢。”
“那也比我强啊,你需要什么药就跟我说,我要是没有就去师兄师姐那里讨要,咱们峨眉派家大业大,总能凑齐的。”朱孔阳豪气万丈地说。
宁一子最终不肯独享要放,亲手给朱孔阳誊抄一份:“这药我一个人恐怕力有不逮,我有一位好友,是海外散仙,久居南海聚萍岛,炼药之术独步天下,我能否请他一起参详一二?”
朱孔阳笑道:“方子是你的,你愿意给谁就给谁,不必经过我同意,况且这是白阳真人留给后世有缘的,咱们能够得到,已经是万幸了,又怎能自私独享?只要不落入奸人之手便好。”
朱孔阳回到九华山快活村,把白阳图解传给陆敏:“这套功法虽然不是我峨眉派嫡传,但亦是玄门正宗,比许多旁门散仙的功夫都要强上许多,你只要用心修炼,但凭此法将来即便证不得地仙不死之身,亦能得个太乙散数,在人间逍遥岁月。”
陆敏没有丝毫不满,他从十几岁开始寻仙问道,走访各大名山,连个稍微会点法力的术士也没遇到,花了许多万贯家财,重金延聘,万分礼遇,才勉强学了点凡间二流武艺。
坊间要学个厨艺木工,还得先做学徒,给师父白干三年,以后师父不教,全靠自己模仿摸索,能学到多少是多少。
按照他原来的想法,势必要抛舍家业,跟师父去山中清修,用心服侍个三年五载,师父看自己品行端正,亦肯尊师重道,才能传授些基础功法,如今才入门一天,就能够学到飞天遁地,延寿长生的法子,哪里还会挑三拣四:“师恩深重,弟子累世难保,必定用心苦练,绝不辜负师父一番苦心!”说完又连磕了三个头,方才双手将朱孔阳默录下来的白阳图解接过去。
他这样感恩,朱孔阳反倒不好意思:“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初入仙门的筑基功夫,你先练着,以后我或者正式收你入门,传你峨眉派的九天玄经,或者再寻好的功法给你。嗯,这样吧,你以后就是我正式的记名弟子了。”
他本来想把白阳图解丢给陆敏,任他自生自灭,以后等陆蓉波出生了,甚或是石生出世,再做打算,没想到陆敏竟然这样尊师重道,虽然才认识两天,但真情流露,让他感动,便进了一步,从不记名弟子变为记名弟子。
陆敏自然更为感激,再度拜谢。
接下来的日子里,朱孔阳就在快活村住了下来,每天抽空指点陆敏修炼白阳图解,主要还是到九华山上去搜寻芝仙。
陆敏有练武练气的底子,很容易就能入静内观,随着吞吸吐纳,调运真气,朱孔阳又给他捡了一小瓶芒饵,每过百日服用一颗,进境更是一日千里。
这日朱孔阳在九华山上因发现了一点芝仙的踪迹,耽延到天黑才回陆府,直接落入庭院中。
陆敏的规矩是,每天无论朱孔阳回来多晚,哪怕是第二天早上回来,他也要等着的,并让下人备好饮食,若是上半夜必是整席的珍馐美味,若是下半夜则只有九华佛茶,礼敬恩师。
朱孔阳仙体渐成,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皆是一股清灵之气流转运化,吃多了烟火荤肉便觉得不自在,说白了就是有些腻了,不是对某种食物腻烦,而是功夫到了,对所有油腻吃食都感到腻烦,但又觉得徒弟一番心意不能辜负,想起本门修法,内功外功并重,便让陆敏把供给自己的酒席都换成普通的粥米,分发给四周的穷人。
陆敏笑道:“师父不说,我平日也是经常布施的,只是快活村山明水秀,所产丰富,吃不上饭的穷人实在不多,乡里乡亲,贸然送粥米去,反倒让人觉得不尊重。”
“你只知道布施人类,岂不知世上还有许多人神妖鬼等非人?但发善心,自感善德,不分种类,一概施与,亦是大善!”
陆敏躬身受教,陪朱孔阳进屋奉茶:“师父,今日来了一个仙风道骨的真人,说是在我家后花园发现东方太乙精气,要借用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