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岑雨奕见吃得差不多了,便四处望了望,然后起身说道:“贫道突然想起有些急事要办,你先吃着,贫道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谢沧行此时喝得晕晕乎乎、面红耳赤,根本没听清岑雨奕说些什么,只是隐约间听到他要出去,便随便挥挥手:“你去吧,快点儿回来。”
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谢沧行恨不得把碗都嚼碎了吞下去,一顿狼吞虎咽,把桌上的饭菜吃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打着饱嗝,一杯一杯地给自己倒酒喝。
这时,店小二见那个道士跑出去好久都不见回来,不由得心生疑惑,于是便夹着托盘走到谢沧行的桌前,笑呵呵地问道:“小公子,若是吃好了就该付账了吧?”
“哦,那家伙还没回来吗?”谢沧行嘟囔着说道,但也不害怕,毕竟岑雨奕临走前,把荷包留给了他,于是他取出荷包,把手伸了进去。
虽然喝得有点醉了,但是“财不露白”的道理他还没有忘,所以取钱时不是拿着荷包往外倒,而是伸手往里摸,结果这么一摸,谢沧行顿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一半。
银子摸起来什么感觉?谢沧行没摸过,但是绝对不是这种感觉。虽然没摸过银子,但是他也摸过铁块,银子和铁块虽然不一样,但都是金属,而现在自己摸到的东西,明明就是鹅卵石啊!
谢沧行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侧过身,还不敢让店小二看见,偷偷地往荷包里瞅了两眼,立刻抓紧了袋口,不敢让任何人看见。然而心里面早已把岑雨奕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你虽说不是个东西,但好歹那么大个武林高手,怎么会吃饭不给钱呢?不给钱就算了,你怎么还骗小孩子在这里抵账啊?”
谢沧行四处瞅瞅,心想现在开溜也没机会了,因为店小二就在旁边站着呢,这下怎么办?
店小二见多识广,看到谢沧行露出这副表情,一下子全都明白了,瞬间像变了个脸似的,冷冷地说道:“好啊,敢跟那个道士合起伙来骗我们,好大的胆子!”
“不是,我没打算骗你们,都是那个道士!”谢沧行想要争辩,可此时真是有口难言,他也知道现在恐怕说什么都晚了。
果然,店小二伸出手来,就捏住了谢沧行的耳朵,把他从位置上拽了起来。谢沧行疼得嗷嗷直叫,还得一瘸一拐地跟着店小二走,他苦苦求饶,拼命地为自己解释,店小二也丝毫没有怜悯之心,把他抓到掌柜的跟前便说:“就是这小瘸子想来吃霸王餐!”
店小二话都没说完,肥胖如猪的掌柜便伸出油腻的大手,一巴掌扇在了谢沧行的脸上,打得谢沧行两眼冒金星,原地转了两圈,身子还没停下来,掌柜便一脚把他踹在地上,然后骂骂咧咧地拿起尺子就往谢沧行身上招呼去,尺尺都想要谢沧行的命。
“不过就是个孩子,你们至于吗?”一个食客实在看不过去,于是拍了下桌子,抱打不平地说道。
掌柜的冷冷一笑:“他吃了我们一两银子的饭菜,想出头的话你给他出啊。”
“凭什么让我出钱啊?”一听这话,食客也蔫儿了,嘟囔了两句就不敢再说话了。
“在本店吃霸王餐就是这个下场,打死不论,给我打!”掌柜似乎打得有些累了,于是后退一步,招呼着下人出手,结果又上来三四个店小二,抄着各种家伙往谢沧行身上打去。他们为了讨好掌柜,个个是不遗余力。
谢沧行先天真气十分深厚,比常人耐打得多,但是也经不住这通痛打,心想在这么下去自己就没命了,于是把心一横,连声求饶道:“我付钱,我付钱还不行吗?”
掌柜的听了这话,便推开店小二,冷笑着问:“付钱,你拿什么付啊?”
“我付钱,我付钱!”谢沧行一边有气无力地说着,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突然觉得腹部恶心难耐,然后一弯腰,便将刚才吃下去的美食全都吐了出来。食客们见了纷纷避之不及,有的捂住了口鼻就要跑。
“你小子想干什么?”掌柜的见这小孩儿在店里面乱吐,气得暴跳如雷,正欲指挥着众人再把他抓起来痛打,谢沧行已经腾腾后退了两三步,拉开了与店家的距离,同时从荷包里面掏出了三颗石头,亮在了众人面前。
“你疯了,想拿石头当饭钱?”
“这可不是普通的石头!”谢沧行大声吼道,两只眼睛都红了。当初他离开谢家村的时候,就说过要当一个正直的侠客,“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不害人、不骗人,可是现在他老是挨打,老是被骗,现在竟然落得也得靠骗人来活命的下场了。
“这不就是普通的石头吗?”掌柜的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这是‘赌石’,有神奇的功效,一颗就值十两银子!”谢沧行要紧牙关说道。
“哈哈,你这瘸子吃霸王餐就算了,还想骗钱?来人,给老子拖出去打!”掌柜的说着,便指挥店小二去抓谢沧行。
谢沧行吓得赶紧后退两步:“大不了,我现在就展示它的功效给你们看。掌柜的,你不信再等一会儿,若发现我真的是在骗人,那你们再打死我也不迟。”
“哦,你说说吧。”掌柜的抱着看耍猴的心情说道。
谢沧行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举起了石头:“哪位感兴趣的,可以上前摸一摸我这‘赌石’,看看它是冷的还是热的。”
“好,我来试试。”食客们面面相觑,终于有人自告奋勇,上前摸了摸这块石头。
“冷的。”众人纷纷说道。
“那好,现在只要我集中精神,轻轻地搓一搓——”谢沧行说着,便双掌合十,使劲地揉搓起来,同时暗暗地将先天真气集中于手上,对鹅卵石进行了加热,他以前从来没有这么试过,但是危险就在眼前,他只能听天由命了,“它就变成热的了。”
“哈哈,石头搓上一搓,都会变热的。”一位食客忍不住笑道。
“那你摸一摸啊。”谢沧行说着,把石头举在了他面前。
食客摸了一下,赶紧惊讶地缩回了手:“我去,这么烫!”
他这么一说,很多人都赶紧上前摸,发现原本冰凉的石头,此刻已经热得发烫。可尽管如此,众人心中还是充满了疑惑,担心谢沧行是在变戏法骗人。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不信,但是这石头,只要摸得发烫,就代表着‘炙手可热’,赌运一下子就上来了,尤其是猜金石的把戏。要不,我谢沧行今天跟各位赌一场,你们当中的任何人,都可以掏出几枚铜钱,攥在手心里让我猜,哪只手里有钱,猜对了,钱归我,猜错了,你手里有多少钱,我谢沧行赔多少钱,怎么样?”谢沧行发狠地说道。
“好,我来试试!”食客们不敢相信,但还是有人自告奋勇,走到谢沧行跟前,伸出两只手问道:“你猜哪只手有钱?”
谢沧行笑笑:“那我得摸一摸。”
说着,谢沧行摸了摸那人的两只手,以先天真气穿透了他的手背,便说道:“你的左手发热,钱在左手!”
“好!”
一枚铜板到手。谢沧行把铜板攥到手里,心想,这就是出来闯荡江湖,捞到的第一笔钱了,虽然是靠骗术得来的。当一次骗子,一辈子都是骗子,看来这辈子,我谢沧行是当不成正直无私的大侠了。
只见那人又说道:“小兄弟,我现在掏出两枚铜板,你再猜一下怎么样?”
“好啊。”
于是,两枚铜板也到了谢沧行手中。
那人本来是开玩笑的,谁知连输三枚铜板,赌徒的狠劲渐渐被激发出来了:“嘿,我就不信邪了,这回赌十枚铜钱!”
“叮叮叮——”
于是谢沧行有了十三文钱。
那人还想赌,见猎心喜的众人便把他推开,争着来试探谢沧行的本事,结果又有八十多文钱进了谢沧行的口袋。
此时,谢沧行感觉先天真气已经用的七七八八,自己也凑够了一百文钱,于是便说道:“谢谢各位捧场,赌石的功效有限,用完了就没有了,谢谢大家了。”说着,便数出了一百文钱,往柜台上一放:“掌柜的,一两银子的饭钱,你数一数够不够。”
掌柜满脸惊异地看着谢沧行,手上一枚一枚地数完了钱,然后说道:“不错,是够了,小公子还想吃点什么啊?”
“算了,我已经吃饱了。再见!”谢沧行说着,便想要离开。
结果,输了钱的食客纷纷围上来,问谢沧行手上的‘赌石’怎么卖。谢沧行骗了人,心中已然有愧,哪里还敢继续骗人,于是连连说道:“各位大哥,不是我骗你们,这是师父临走前给我留下的,我就凭这袋石头行走江湖呢,实在是不敢卖啊!”
“小兄弟,你行走江湖,不也得拿石头换钱吗,这赌场还有失利的时候,现在就换成实实在在的现钱该多好?”
“谢谢各位的好意,师父说了,这石头只能我自己用,绝对不能卖了。你们要是买了这石头,到赌场上赢了钱,肯定是赢了还想赢,输了就想着翻本,石头的功效能用完,好赌之心是无穷尽的,我不能害你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