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发生在食堂的老板身上,就在刘德柱走后的第二天夜里。
\t这天晚上食堂老板收拾好东西之后,早早就准备入睡了,因为第二天要起个大早去买菜。这工地上的设施并不十分完善,要从食堂伙计住的工棚走到厕所必须穿过整个工地。路不远,但因为工程正在进行,所以那一路不好走,坑坑洼洼的。
\t食堂老板是个大老爷们,心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拉开裤链,在钢架子边的一个暗处开始大便。他一边拉着还一边在吹着口哨,可吹着吹着,就发现了不对劲。在他吹的口哨里还有另一个人吹的口哨的声音,那调子与他吹的不同,而且明显就吹口哨的技术而言,对方要比他熟稔得多。
\t食堂老板立刻警觉起来,回问那声音的来源方向,是哪个龟儿子在吹。可对方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他的声音,继续吹着,吹着吹着还哼唱起来,那好像一首什么民谣,什么“月亮粑粑”之类的。
\t老板被吓得屁股都没有擦,提着裤子就跑了回去。
\t第二件事情是一个工人在检查钢管架子的时候遇到的,本来那时候已经下工了,这个工人被工头指派去检查钢管架子的接头,工头是个严重的强迫症患者,这样的习惯工队上的人都知道。这工人被点了名,只得自认倒霉,顺着那架子就往上爬。可爬着爬着,忽然听到了一阵“滋滋滋”的声音,那声音非常刺耳,就好像是用刀刮甘蔗皮的声音。这人愣住听了听,又推翻了那个比喻,应该是说像是用刀刮着钢管发出的声音。
\t这工人被吓傻了眼,扭头四处查看,并没有看到钢管架子附近还有别人。这时候的他是知道这架子边上发生的那些离奇怪事,顿时觉得脊背发毛。本想找近道钻出去,可这时候他起码已经爬上了三层楼那么高,要是跳下去的话,保准没命。
\t就在他犹豫之时,只听见那声音越来越近,并且频率越来越快,就好像是古时候打仗时,两军开战之前,不断加快节奏击鼓的感觉,这是在给自己壮胆示威呢。
\t那声音慢慢逼到了面前,工人虽然眼前没有见到人,却被这声音的阵势给吓住了。这脚一崴,从那钢架子上摔了下来,腰在下方的钢管上硌了一下,变换了下落的方向,掉进了之前刘德柱二弟守夜住的那个棚子里,有人听见响动冲出来,急忙送他去了医院。好在是掉进了那个棚子里,只是手臂骨折和腰部错位,需要静养两个月,如若不然,必定是要丢了命去。
\t这两件事情加上之前刘德柱二弟遇到的事情,在工队之中引起了非常大的反应。这开工之前,拜神祭天一样都没有少,为什么到了这时候还是怪事不断呢?
\t很快,这事情闹到了工程老板那里,老板通常与工人都是站在两个对立面上。工人这样一闹,老板以为是想涨工钱,并不在意这些人的胡言乱语。尤其是在听说那地基的位置闹鬼之后,更是觉得无聊至极。
\t老板为了破除迷信,向大家表示,自己愿意到那工地上住一晚,就住在那个钢架子边的棚子里,如果真遇到什么事了,回头就给大家涨工钱,或者想其他办法解决。
\t当天晚上,工头找了两个人将那棚子给重新布置了一下,毕竟人家是工程老板,几千万的身家,还是要有点讲究的。收拾了一阵之后,让这棚子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家了。当天晚上十点多的时候,老板开车进了工地,然后在工头的带领下,进了那个棚子。
\t老板是知道的,他这一来,肯定会发现些什么蹊跷,这帮工人就是这样,怎么都喂不饱,整天就在想方设法想涨工钱。他有心理准备,甚至随身带了把刀子,以备防身之用。
\t工头对老板的这一行为并不赞同,但他越是解释,老板就觉得他是在帮着那帮工人添油加醋的拿自己开涮,根本不予理会。工头是有些担心会出事,就让人轮番在不远处守着,要是有什么动静,立马叫醒所有人。
\t可那个晚上,那个守在钢架子边上的人什么情况都没有发现,甚至还在一旁的大石头上睡了过去。
\t整个工地上的人都是被一阵巨大的坠落声吵醒的,那声音很闷实,就是一滩肉从高空坠落,摔在地面上发出的闷响。
\t工头第一时间冲了出来,刘德柱就跟在他背后,两人走向那个钢架子,在一旁的竖起来的钢筋林里发现了工程老板的尸体。那具尸体就仰躺在地上,钢筋已经穿透了他的整个身子。或者说是他的身体从高空坠落,然后穿过那竖起的一片钢筋林,然后摔到了地面上,这才发出了那声闷响。
\t工头第一时间报了警,可警察到来之后,查了半天,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要说这老板死前的样子有些奇怪,他身上也有许多刀口子,不远处掉落了一把刀子,可经过比对,那把刀子不是造成他身上那些口子的凶器,而是他带着防身的东西。
\t因为此事被公开了,招来了一批记者。记者们将此事说得天花乱坠,这工地也因此成了一个烂摊子。
\t这片地是早就通过政府批下来的,要说位置也是很好的,并且还有一条轨道线路从边上经过,算是个半黄金位置。要让这楼就这样烂尾了,明显十分可惜。
\t就在这风声过了之后没两天,这个工程的二股东就站出来,将整个工程承包下来,当然,价格已经比之前要便宜多了。
\t之前发生的事情自然让这个二股东也是有几分忌惮的,他在带着工人进场的当天,就请来了当时武汉很有名的一个先生进来做道场问路。
\t那先生在工地里转悠了一圈之后,选择在那钢管架子边上搭台做法,一阵吚吚呜呜的唱念之后,对现在的工程老板说,这东西很麻烦,他可以另外做场法事,蒙了这东西的眼睛。但这方法有效期不长,最多只能持续到这幢楼修好。
\t现在的这个工程老板也是个十足的资本家,一听这话,那还有什么好犹豫,连忙点头哈腰的应承,说就这么办。至于以后这幢楼修好之后,搬进来的人会遇到什么事,只要不是跟工程质量有关,就已经与他八竿子打不着了。
\t刘德柱记得很清楚,那一场法事,新晋的老板耗费了6万人民币。
\t那位先生办了事之后就离开了,果然如他所说,那地方就没有再出过怪事。可工程在进行到中途时,因为一批材料没有及时补缺,而暂定了两个多月,由此耽误了工期。还没等工程完全竣工,怪事就又闹了起来。
\t还是那个钢管架子的位置,还是那个黑影,还是那把泛着寒光的刀子。
\t相比之前的动静,这一次那个黑影更加嚣张狂妄了,有时候大白天也能遇到怪事。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个杀人魔王被莫名其妙关押了一段时间,再被释放的时候就会将他在被关押的这段时间里所积压的所有的不满和欲望全都发泄出来。
\t这件事再次闹了出去,新任老板因为之前的事情,只得咬牙涨工钱。工人们为了挣钱,也就硬着头皮接着做。为了防止意外,还专门调整了作息时间,下午五点就全部停工了,钢管架子周围更是没有人敢靠近。
\t这样相安无事过了几天,那东西就又冒出来了。常常有工人做工做着做着,就见到一把刀子从面前一晃而过,突如其来的动静险些让好几个工人出了意外。工人们也被吓住了,坚持要退出工地,老板也是无可奈何,就只得放了人。
\t那幢楼就这样被闲置了下来,成了又一个闹市区中的一幢烂尾楼。
\t刘德柱回到了襄樊,发现二弟在医院里观察了这么久,病情竟然没有一点好转。刘德柱也用了许多偏方,可不管怎么医治,都没有效果。刘德柱的母亲给刘德柱下过死命令,必须要把二弟治好,并且要存钱给他娶媳妇。兰冬有些不明白,刘德柱经不起追问,就支支吾吾说出了真相,原来这个刘德柱有不育症,对老传统的母亲来说,老二是这家里传宗接代的唯一指望。
\t刘德柱被逼得没办法,什么方法都用过了,远近的医生也都敲了,就是不见好转。唯一见了丁点效果的是邻乡的一个神婆,神婆看了之后,在屋子里又唱又跳,末了,她说,病根子她是瞧出来了,可是不敢下手治。刘德柱追问是何缘由,如果能治好,钱不是问题。
\t之所以他敢放出这样的豪言,是因为在那农村,神婆瞧个病,顶多也就收个几百块,让她开口要,最多也就不出两三万块钱。
\t神婆听了之后说,钱哪个不想挣,只是这个钱不能挣,还说刘老二是惹上了一个鬼东西,这东西是个疯子,做事没有定理,完全没有规矩,而且这东西十分凶恶,是个杀过人的恶煞。要想治他,没有什么固定的方法可以使用,只能是赌博,而且胜率只有一成。钱虽然好,可也不能拿命赌。
\t袁小姐听完了整个情况,问:“那……那栋楼在哪儿?”
\t刘德柱说:“那栋楼就是金石大厦。”
\t兰冬立马锁定了坐标,不用袁小姐吩咐,兰冬就主动去退了火车票,然后要了刘德柱的联系方式后,坐着轨道1号线去了那金石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