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夜里,明月初升,夜色清朗。天剑山的小径,抹着浓厚的阴影,刀也割不开,针也刺不透。山上没有丝毫疏落的灯光,没有风声,也没有虫鸣。深山中极度的幽静,使人感到恐惧,仿佛充满了危险。
“家主,三少爷,怕是废了!”一名身穿白色袍子的老者躬身,低头轻声说到。
“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没有了。”老者叹息道,“大宗主今年分给安家和秦家的‘天华玉露’都用光了,这手臂,恐怕是长不出来了……”
和这白袍老者说话的人,是一个中年男子。看上去大约四五十岁,身材挺拔,面容黝黑。他不是别人,正是安家家主,安席的父亲安步易。
“安行,席儿这断臂不可不治,不然,我如何对得起他过世的娘亲?”安步易眼中含泪,颤声说道。
“家主,不如让老奴趁夜下山,去山下黑市里面看看!”
“好好好!你赶紧拿上钱财,去山下黑市,一旦有人拍卖‘天华丹’或者‘天华玉露’的,无论价钱多高,你都要给我买下来!”
“老奴即刻去办!”安行答道。
安行正要走,安步易却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般,叫住了安行。
“还有一件事你今日要去办了。”安步易说道,“二剑台上,我们有多少开脉弟子?”
“三个。”安行道,“一个五脉弟子,两个四脉弟子。”
“你赶紧给他们下一个命令,让他们给我也剁了殷昕双臂!”安步易狠狠道。
“老奴知道了。”安行领命下去。
三剑台安家楼里,安步易心烦意乱,来来回回不停走动。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被殷昕就这么斩了两只手臂,作为一个父亲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席儿啊席儿,父亲的话你怎么就不听呢?”安步易叹惋,“为父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争强好胜吗?”
“殷尘,你真是生了好儿子!”安步易自言自语,狠狠说道,“莫以为你还有你那下落不明的婆娘,我安步易就怕了你!你儿子敢斩我儿子两臂,我也敢斩你儿子两臂!”
这一句话,在屋子内部肆意飘荡……
安行筑基后期修为,跟了安步易几十年,是安家的老奴才。
当年安步易的父亲在一次宗内任务中对他有救命之恩,安行又对安步易父亲十分敬佩。所以从那以后,安行便甘愿在安家为奴。
此时,他换上一身黑色夜行衣,偷偷下天剑山主峰。只不过在下山之前,他必须先去通知二剑台上的几个开脉弟子安步易吩咐的事情。
天剑宗宗规有云。一,天剑宗内,长老执事等人不得干预弟子恩怨,若加干预,一旦被发现,必会受到宗内最为严厉的惩罚;二,宗内虽然允许私斗,但不允许高剑台的弟子去找低剑台弟子的麻烦,若是犯了,和第一条同罪(高易那次找殷昕不算,他并非想找殷昕麻烦)。正是有这两条宗规,才保证了天剑宗宗内的天才不会中途夭折。也正是这两条宗规,才让安步易必须去找二剑台上的开脉弟子去帮儿子报仇。
安行现在虽然年近古稀,却是健步如飞。这是因为修道者的寿命更长,身体技能下降得更慢。安行从三剑台的东部御剑向下,向自己要找的那几位弟子行去。
不多时,安行到了二剑台上,将剑负在背上。月夜里,他轻踏脚步,小心走着。因为这件事情,一旦被二剑台的执事或者长老发现,那便糟糕了。
安行来到二剑台东边的一所木屋外,轻轻地敲了敲门。
砰砰砰——
屋子里的人警惕应到:“谁?”
安行道:“天地虽大。”
那人答:“安家不易。”
“还不开门?”
“马上就来,马上就来。”屋子里的人应到,放下了警惕,打开了屋门。
这一套暗号是当初安步易定下的,每每有这样的勾当之时,这暗号就会派上用场。其实过去的天剑宗内不存在这种现象,只是现在天剑宗拉帮结派的现象过于严重,他们为了方便联系自己人,并且排除异己,定下了这些所谓的暗号。
开门的是一个青年男子,大约二十五六,两腮长满胡须,浓眉大眼。
“竟然是您来了!”青年见到安行,大吃一惊,示意安行赶紧进屋。
这名青年男子叫做李元,是开了五脉的弟子,离筑基只有一步之遥,是安不易当年亲自在齐国里挑选的几名弟子之一。
“不知您今日前来,家主有何大事事吩咐?”李元道。
安行说:“前几日二剑台发生了一件大事,你可知道?”
李元摇头,道:“这一个月我都在闭关,终日不出这个屋子,试图向筑基进阶,对于二剑台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不过这二剑台还能有什么大事,让您老亲自下来一趟?”
其实开脉以上的弟子基本上都在闭关,很少去二剑台上和赵无极钱玄二人学习《御剑经》。他们毕竟不向殷昕一样可以轻易找出要开的经脉,因此他们只能一整天一整天的呆在屋子里,去突破境界。
“李元,三少爷被殷昕斩了双臂,你说算不算大事!”
“什么?”李元惊道,“三少爷被殷昕斩了两臂?这,这怎么可能?殷昕那个废物,怎么可能伤到三少爷?”
“事实就是,殷昕有了殷尘的气之后,来了二剑台,重伤了三少爷!”安行道。
“今日您前来,莫非是要……”
李元以手作刀,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抹,暗问安行是否要做掉殷昕。
安行摆手,道:“不可。虽说如今殷尘没了修为,可还要顾忌一些殷尘那边的隐藏力量。这件事情,家主让我通知你,只可也斩了殷昕两臂,不可伤他性命。”
“是!”李元站起身来,然后跪在地上,拱手领命。
“对了,这件事请家主还吩咐叫上他们两个。我就不去了,你明天去帮我通知了。”
安行示意他站起来。这一切都交代完后,他立刻向山下行去,毕竟他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再留。
此时此刻,殷昕才刚刚开了两脉不久,现在正在屋子里打着呼噜,睡得正香。自己如今面临着如何潜在的危险,他都全然不知。
安行走了很长一会儿之后,李元才熄灭了屋子里的油灯。他轻轻地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一个殷昕而已,哪里还用得着三个人?我一个人就够了。”
这一天晚上,明月初升,夜色清朗。天剑山的小径,抹着浓厚的阴影,刀也割不开,针也刺不透。山上没有丝毫疏落的灯光,没有风声,也没有虫鸣。深山中极度的幽静,使人感到恐惧,仿佛充满了危险。
而这样的一个夜里,这样的危险,正悄悄地向殷昕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