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广的权势很大,下令找的椅子很快就被送上来了,只是看到这个所谓的椅子,杨夕却被气的笑了。
这哪是什么椅子?分明就是个方凳,只不过凳腿上被横着多加了一根木棍而已。没扶手没靠背,还单抬,这要是坐上去,颠不颠先不说,跌下来,那脸可就丢大了。
“杨夕,拿好你的族令,坐吧。”
就在杨夕瞪大着眼、看着方凳暗自恼火的时候,杨延广却一挥手,让人把方凳直接拿到了他跟前。
扫了一眼杨延广那干巴巴的冷脸,杨夕心一横,抬脚就往方凳上坐去。大丈夫气盛胆壮、丢人不丢势,欺上门来想看笑话?那就来呀!
在方凳上坐好,杨夕腿一分,两脚贴在了左右两个凳腿上,同时腰椎上提,双手暗自蓄力。
单棍抬凳,无非左歪右倒,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凳子往哪边倒,他对应的脚都会立即勾紧凳腿,并耸起身来,保证自己不会跌下去。
“走”
随着杨延广下令,两个护卫前后抓起了木棍。杨夕心一紧,脚下刚想使力,方凳就被抬了起来。
没有左右歪倒,方凳在两个护卫手里抬得很平稳。
杨夕没有放松警惕,直觉告诉他杨延广这个人很不简单。他有经验,这是他上辈子一生,用无数血泪练就的对危险提前预判的经验。
“你们”
看着杨夕被抬走的身影,杨延广眼神一瞥,却并没有跟上去,而是转过头,对杨桂那几个畏畏缩缩站在一边的奴仆喊了一声。
“走,别在这里碍事!”
“哦?哦哦-”几个奴仆慌忙点头,争先恐后地朝城墙上爬去。
“蠢货!”杨延广回过头,心里不屑的骂了一声,随即又轻轻叹了口气,望着杨夕即将消失在城门口的背影,双眼眯了起来……
杨夕一进城,看看身后并没有跟人,赶忙就叫两个护卫停下来。说实话,被抬着让他感觉很别扭,先前那么说,只是因为看不惯杨延广那副嘴脸说的气话,他可没想真的一路被抬回去。以杨夕现在的处境,这样被抬回去,招摇不说,也更容易招人恨;况且被抬着,总让他回想起上辈子被人抬着去乞讨的情景,那屈辱的过程,他实在不敢回忆了。
“首领有令,护送族令回府。”
两个护卫脚步不停,生硬的话语冷冰冰的夹着一股寒意。
“呃-”杨夕心中一怔,随即涌起一股怒火。张口族令,闭口族令,就是没有提他,这是压根儿就没把他放眼里啊。
两个护卫说完,脚步突地加快,犹如烈马一般,向前奔去。
耳边呼呼风响,杨夕只看到一个个黑影向后远去,却什么也看不清楚,嘴巴里耳朵里全是风,眼睛也被刺得有些睁不开了。
“混蛋!”杨夕气急,赶紧用双脚勾住凳腿,同时双手抓紧凳板,以防自己被甩出去。
风声越来越响,大约十来个更点之后,杨夕突然感觉到方凳骤然一停,还没回过神来,身子刷的就向前栽去。
“咔嚓—”
刺耳的断裂声响起,杨夕凌空一个翻滚,踉跄着地上倒退了几步,脚踝间一阵剧痛,却是刚才用力过猛,连带着把凳腿都踢断了。
“草!你……你们干什么?”
杨夕暴怒了,刚才那一下猛停,实在是太凶险了。要不是他一直提防着,提前有了准备,恐怕不摔个头破血流跌断腿,也会摔的趴在地上起不了身。
两个护卫一言不发,同时肃身后退几步,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似乎根本就像没听到什么声音似的。
“嘘……”杨夕吐了口气,强行把自己心里的怒火压了下去。
“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把今天这些欺辱一一还给你们,不管你们是故意的,还是受人指使,我都不会放过。”
望着两个护卫左胸处代表其身份地位的高级武者徽章,杨夕暗暗在心里发誓。两个护卫的言语行动让他挑不出半点毛病,他连发火都找不到借口,护送族令嘛,又不是护送他,当然要快了,可两人那蔑视的眼神、那戏耍他后的张狂,却锥子一样深深刺疼了他。他知道,以他现在这具身体的实力,就是冲上去争斗,也是毫无用处,说不定这两人还正等着他上前,好找借口打他一顿呢!没有争辩的实力,他只能忍,但这份屈辱他不会忘记。以前躲在杨夕的身体里,杨夕受屈辱的时候,他能看到、也能感觉到,但感受并不深,就像是一个路人,在看着别人受欺辱一样。今天是他控制这具身体,那这份欺辱给他的感受就太深了,他不想这辈子还这样屈辱的活着,想想上辈子死前的誓言,他第一次对自己一年来的想法产生了动摇,离开这具身体又能如何?不努力、不自强,到哪里都会被欺辱!
要想不受欺辱,自己,先必须得强大起来!
一刹那想了很多,杨夕脸上却毫无表露,徐徐吐完一口气后,便转过身朝前看去。
眼前是一扇高大的朱红色铜门,气势开扬;门下九阶石梯拱卫排开,衬托的大门高高在上;门上竖有一块阔匾,上书一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杨
这里,就是广山城杨家的主府第。
在广山城,杨家是霸主家族,主府第独占城中心繁华之地,并下令其周围不得有任何家族在此居住。受此命令所制,广山城里,铁、叶、徐、吴四个中等家族和十几个小家族只能挤在东南西北四个角落里居住。可以说,广山城中心及其周围这一广阔的地方,都成了杨家私人的地盘。
杨夕这一脉,原先在主府外也建有几个独立的府第,只是后来随着衰败,这些府第全被瓜分了,他也只能退回到主府内以前遗留的小院里居住。
没有奴仆伺候,两个护卫也没有主动上前敲门的意思,杨夕也不在意,慢慢走上台阶开始敲门。
“咯吱”
门打开了,不过不是杨夕敲的大门,而是边上一个供奴仆出入的角门。
“谁?”
一个奴仆伸出头来,恶声恶气地在杨夕那肿的看不出摸样的脸上扫了几下,跟着眼一伸,兴奋的叫道:“杨夕!”
随着叫声,角门一把被拉开了,五六个奴仆蜂拥而出,脸色阴狠的围了上来。
“这脸……,是杨夕?”
“看,黑补丁,是杨夕!”
“他就这衣服,我认识!”
“对对对对……”
几个奴仆迅速认出了杨夕,脸上都露出了狂喜之色。
“衣服?”杨夕有些好笑,这算不算典型的只认衣服不认人?不过他也知道,他这身衣服,在广山城里还真是独一份。
“杨夕,你好大的胆子,跪下!入夜不归,还敢敲大门,来呀,先掌他二十个嘴巴!”
正当杨夕在感慨人不如衣服的时候,一个胖乎乎奴仆从角门里走了出来,咧着嘴就高声大嚷。
“什么?”杨夕一听这个话,又看见几个奴仆狞笑着就要扑上来动手,心中立刻怒火翻腾,漆黑的双眼也变得狰狞可怖。
奴仆入夜不归,又没有合理的解释,当罚十个嘴巴,以示惩戒。可那是对奴仆,二等奴仆以上就不用再受这个府规的限制,更别说他这个杨家的直系子弟了。退一万步说,就算六长老把他贬为奴仆了,那也不至于连问都不问就直接打嘴巴吧。二十个嘴巴?还跪下?这不故意欺负人吗?
相对二十个嘴巴,跪下,更让他受不了!
再一次掏出族令,杨夕的脸阴沉的能拧出水来。
“跪下?你们想让族令给你们跪下?”
“不不,没,没……”看到族令上闪耀的杨字在眼前划过,再听听杨夕那冷厉的话语,几个奴仆慌了,惊恐的瞪大了眼,哆嗦着连话都说不清了。
“给你,你、你、你,好大的胆子,你们想剥皮植草!”
杨夕声色俱厉,说一句就照一个奴仆脸上扇一巴掌,打的几个奴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跪下?谁跪下?族令给你跪下?”
打完了这几个围上来的奴仆,杨夕身形一闪,又伸手朝那个胖乎乎奴仆的脸打了过去。
“我我,我是说……”胖乎乎奴仆尖叫一声,吓得脸都扭曲了,他摇摆着双手,刚想解释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就瞥见一道金光飞快的朝他脸上打来。
心中警兆连闪,右手敏捷一翻,就把金光捏在了手里。
“抢族令,该杀!”
刚捏住金光,耳边就响起了一声冷笑,胖乎乎奴仆大惊,忙定神一看,这才看清手里捏的是一块族令。
“不不不,我没有!”胖乎乎奴仆慌忙松开手,吓得腿脚发软,直想往地下跪去。杨夕这安罪名的手段比他还狠,承认哪一个,可都是死啊。
“啪!”
他一松开手,杨夕顺势拿着族令就抽到了他脸上。
胖乎乎奴仆这回动也不敢动,生怕惹恼了杨夕,再给他安一个必死的罪名。
“啪啪啪啪啪!”
他不敢动,杨夕却没有停手,左右开弓,狠狠地往他脸上扇去。就是这个家伙叫嚣着要让自己跪下,自己和他并无仇怨,他却张口跑来欺辱自己,一看就是个蝇营狗苟的小人,不一次把他打疼,恐怕他以后会更嚣张的欺上门来。
暴雨般的耳光声啪啪炸响,惊得人毛发皆栗,一时间,整个府门前所有人都愣了,脸上呈现出呆滞和震惊的表情。
几个先前挨过耳光的奴仆更是惊骇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个胖乎乎奴仆可是前门的二等奴仆,平常只见他扇别人耳光,什么时候见他挨过打,不过看着倒真是解恨!
几个奴仆战战兢兢的垂下眼睑,显然都不敢把心里这种喜色表露出来。
“愣着干什么?开门!”
给了胖乎乎奴仆最后一个耳光,杨夕停下手,叫他去开门。
不是他不想打了,而是此时毕竟太晚了,事情不能闹的过大,否则真要引出了什么他惹不起的人来,那就麻烦了。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