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不练,我去买功法,行了吧。”
床榻之上,杨夕懒散散的盘膝而坐,双手抱头,胸膛微微起伏着,一脸无奈而又痛苦的说道。
唠叨一晚上了,他实在受不了了。要不是找不到办法,他真想把那个灵魂捏出来痛打一顿。
昨晚从祠堂回来后,他就想修炼疯魔战气,那肯定是个高级功法,早一点修炼,说不定能早一点突破到武者呢?到那时,谁还敢再来欺负他!可体内那个灵魂就是不同意,说什么感觉金球很危险,会死人的,这不胡扯嘛,他怎么感觉不到?他不听,非要修炼,那个灵魂就出来阻拦他,不让他靠近金球,也吵的他没办法集中精神去感应金球。他干涉不了那个灵魂的异动,争吵又争吵不过,只能一晚上听他啰嗦。
“那你快点,天都亮了,现在就去!”调侃的声音中带着些急躁,也不知道是一晚上说的累了,还是怕他反悔。
“好……”杨夕苦涩着摇了摇头,疲惫的爬下床,扭了扭有些发麻的脚踝和大腿,抬脚就朝门口走去。
刚拉开屋门,就看到小院门“嘭”的一声,跟个树叶儿似的飞了起来。
十几个人影从门外快步闯了进来。
“什么?”
杨夕眼一寒,望着走在最前面的长脸汉子,心头猛地涌起一股怒火。
这个长脸汉子名叫杨宇麻,是六长老名下族法房的一个管事,也是六长老的心腹,负责奴仆监察。以前杨夕名下的几个奴仆为了要迁出去,曾私下鼓动闹事。杨夕告到族法房,就是这个杨宇麻出面调查的,他颠倒黑白、一味偏袒,到最后竟说是杨夕无事生非、欺压奴仆,气的杨夕偷哭了一夜。不过此时杨夕发怒并不是因为杨宇麻以前对他的不公,而是因为那扇被踢破的院门。这个小院是杨夕祖上留下来的,虽说多年没有修葺过,显得很破败,奴仆下人也被遣散光了,但这里毕竟是先祖住过的地方,而且杨夕也住了五年,对这里的一石一木都很有感情,岂能看着被人破坏。
“抓!”
然而还没等杨夕把火发出来,对面的杨宇麻倒先叫一声,狞笑着猛一挥手。
随着他的大喝,两个人影迅速就往前扑,不等杨夕看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双手已经被反扭着绑到了身后。
“杨夕,你以下犯上,重罪不赦!来呀,带走。”
看到杨夕被绑了起来,杨宇麻眉毛一挑,狞笑的越发厉害。那扭曲阴沉的笑脸,衬托的他跟个凶兽似的。
“什么?以下犯上?等等!”
杨夕一听这话,瞬间就反应过来,心头悲愤一笑,血一下就涌到了脸上。
他是杨家直系子弟,是族令的持有者,是杨家仅有的十七个脉主之一,以下犯上?这句话也能用到他身上?可笑!
“大胆,咆哮族法,罪加一等!来呀,上枷锁。”
哪里知道,就在杨夕刚刚喊出等等两个字的刹那,杨宇麻就怒喝一声,眼里透出凶光。
“是!”
四个狞笑的身影从人群后快步走了出来,手上晃着大号的木枷,铁链镣铐发出咣咣的声音。
“嗯?”杨夕眼一缩,这四个人他认识,就是昨晚在城门口要抓他的、杨桂的那几个奴仆。
“杨夕,你个小小的废物,你蹦跶啊。”
四个人一上来,就阴狠的瞪着杨夕,跟着嘿嘿干笑着,把木枷蛮横的套在杨夕头上。
这个木枷半个手掌多厚,跟个大面板似的恐怖吓人,一看就是特制号的木枷。像这种木枷,是专门给那些桀骜不驯又孔武有力的罪犯用的,府内有人犯错从来都不戴木枷。显然,这个木枷是特意拿来欺辱他用的。
“你们……不是族法房,有……什,权利,放,放开我。”杨夕挣扎着愤愤的叫道。这个木枷太重了,套在他脖子上后就直接坠在了地上,压得他站不成、蹲不成,只能低弓着身体,像个烹熟的大虾似的,勉强缩着,话也憋得说不清了。
“他们都是证人,是受害者,我说他们有权利,我给他们的权利!”杨宇麻怒喝着撇了撇嘴,对四个奴仆野蛮套枷锁、踢打杨夕的行为视若不见,片刻之后,才脸容一整道:“奉族法:奴仆杨夕,刑台罚跪,带走!”
说着,杨宇麻也不容杨夕分辨,扭身一转,当先带着人就向外走去。
“走吧,杨夕,嘿嘿,我们帮你。”四个奴仆阴阴一笑,两个伸手抓住杨夕脚下的铁链,两个伸手抓住木枷的两边,但抓铁链的手把铁链拉的很高,抬木枷的手却只刚刚把木枷抬离地面,这样,就扯得杨夕每走一步,腿都要往后扬一下,同时脖子往前窜一下,很是难受。
“混,蛋!”
一股滔天的怒火,从杨夕心里沸腾而起。他万万没有想到杨桂的报复会来的这么快,难怪那些奴仆一来就把他绑起来,原来是害怕他拿出族令发火呀!怪只怪自己太心软,以为这些奴仆被他打过就不敢来了,否则,要是提前就把族令拿出来,现在也不会受这四个小人的欺辱了。
呼呼,呼呼!
喘着粗气被拉出门,杨夕只觉得气血翻涌,心如火烧,只想晕过去算了。
此时天已经微微亮了,整个杨府内众多的奴仆都开始忙碌起来,杨夕这里虽然冷冷清清,没有什么人上门,但一到了外面,人就多了。看到他们这一行人,很多奴仆在震惊过后,都停下手纷纷围了上来。
“这么大个枷子?还不杀了吧?这谁呀?”一个奴仆眼神缩了缩,躲在人群之后,小声嘀咕了一句。
“哎,是杨夕,你看他的衣服?”
“是是是,没错,这下又有热闹看了。”
“是啊,看这样子,惩罚不小啊,好玩。”
“这犯什么错了?说说呗。”
看到戴枷锁的是杨夕,很多奴仆放开胆子议论起来,杨宇麻走在前面,狞笑着也不让人制止。
之所以这样,实在是因为杨夕的身份太特殊了。说他是杨家的少爷吧,他活的比一般奴仆还惨,据说在成人测试上,他连第一关都过不了,当场就被族长赶了出去,这样的废物,估计一辈子也没说话的权利了,有什么好怕的?但抛开这些,杨夕还真是杨家的子弟,是个脉主,是个大人物,是他们几辈子都要仰望的存在。这让他们嘲弄奚落起来,格外的就拥有一种成就的快感。
杨夕低着头,没有理会那些聒噪的声音。五年了,整个杨家的人都知道杨桂在欺负他,也跟着不把他当回事儿,像这样的围观嘲讽,他已经见得多了。呵斥是没有用的,除了激起更大的羞辱外,什么都没有。
“好了,都让开。”
见谈笑声越来越大,杨宇麻眼一瞪,凌厉的高喊了一声。顿时,所有的奴仆都不敢笑了,一个个憋着气,四散着重新忙碌起来。
“走!”
很满意自己说话的效果,杨宇麻得意的扫了一眼杨夕那低垂的脑袋,嘴角撇了撇,扭身继续往族法房走去。
族法房建在杨府的正西面,那是一个大高台,清一色黑条石铺成的三百级台阶衬托的族法房高高在上。站在台上能俯视到整个杨府,表明着杨家族法高于一切。
一路走一路被人围观,就这样,等走到族法房高台下的小广场时,杨夕已经昏过去了。
这个小广场,正对着三百级台阶,两侧大大小小的立着几十根柱子,这些柱子就是刑台,所有的刑罚都要在这里施行。
把杨夕脚上的铁链套到石柱上后,四个奴仆又互相打了个眼色,脚下一踢,将支撑杨夕脖子的木枷下端踢到了杨夕胸口。
别小看这一脚,就是这一脚,使得杨夕的脚腕承受了整个身体和木枷的重量。
“嗯-”
脚腕上的剧痛让杨夕瞬间清醒过来,只是还没等他睁开眼,头上就传来一股胀痛,好像全身的血,都冲进了脑袋里似的,跟着,浑身刺痛的好似烈火在烧,痛得他闷哼一声,又昏了过去。
此时天已大亮,阳光开始升腾起来。小广场上人来人往,走了很多人,但没有人注意到杨夕已经不行了。
他的脑袋像没有了支架似的低垂着,周身上下也跟从水里捞起来似的,吧嗒吧嗒的下着水滴,弓起的背部一伏一伏的颤动,就好像干瘪的豆荚,马上就要裂了。
“夕少爷,夕少爷啊,我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佝偻的身影踉跄着从远处跑了过来,极快的冲上前,噗嗵一声跪倒在杨夕跟前。
是丁福。
“夕少爷,夕少爷,你睁睁眼,睁睁眼看看我呀。”丁福小心地托起杨夕的脑袋,连声呼唤,看着杨夕紧闭的双眼和酱黑的脸孔,一时间,老泪纵横。
“嗯-,嗯嗯。”
杨夕嘴里无意识的嗯了几下,脸皮抽搐着却没有睁开眼。
“这,这是?”
丁福手心一颤,浑浊的老眼里猛地闪过一丝精光,作为府里的老人,他瞬间就察觉到杨夕有些不对,这是脑袋负重了?想着,他眼一缩,嘴里叫喊着往前一扑,看似想要抱住杨夕,其实却是用两个手肘暗暗一拨,把木枷往外推了推。
果然,木枷下端被推出来后,杨夕痛苦的眉头立即舒展开来。
“嗯,嗯!”
昏昏乎乎的听到有人叫喊,杨夕慢慢睁开眼,却突然感觉全身像针扎一般刺痛起来,同时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少爷,你,你怎么啦,看看我啊。”见杨夕呆呆的瞪着两个眼珠,眼瞳动也不动,丁福大骇,哭叫着伸手在杨夕眼前来回摇晃。
“啊!”
好一会儿,杨夕呆滞的眼睛才闪了下,随即张嘴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