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06.16(1 / 1)

陈威还是去了,一天三遍电话的邀请、软言细语的情话终于打动了他不太坚定的决心,陈青申请同去,陈爸一个冷眼扫过乖溜溜继续碗碟共舞,嘎豆举爪爪,陈爸忙去打包收拾不忘夸赞:“总惦记他熏子爸孩子真孝顺。”

熏子听到敲门声忙拍掉双手沾的面粉,大步跑去开门,门一打开“噗”笑了:“这是在做游戏?”一大一小此刻摆着奇特地造型,小的像一只仰面朝天的青蛙,被大的架着胳膊,露了一半圆滚滚的白肚皮,敞着小腿挣扎着要往地上坐,大的哈着腰上气不接下气,一脸怒相,拥着媳妇儿子进了屋,蹲下身拉下儿子的衣角,把□□的白嫩肚皮遮住,目光平视笑问:“和爸说说咋了?”

嘎豆气鼓鼓地指下调节气息的陈威:“不让我和俊爷爷走,不准和下面的小朋友玩,还和我吵架!”

“你俊爷爷不舒服,跟着去了不是打扰他休息吗?楼下小孩子要回家吃饭谁陪着你玩啊?”陈威再次重复一次父子俩争论的内容,气势明显比小家伙弱了几分,本身爬到六楼就稍感吃力,手上再拎着一位60多斤耍赖的胖墩,劳累程度可想而知。

熏子先哄着儿子找他自己前几次来时藏起的玩具,才坐上沙发帮小媳妇顺后背:“威子,我从小没有爸爸,对嘎豆除了多点儿宠爱也不知道怎么处理父子俩的关系,看在我的面子上咱不和儿子计较好不?”脑袋埋进陈威的颈侧,一下一下的亲吻着那处的皮肤。

这些话陈威不是第一次听了,这次明显比前几次受用,陈威握住垂在他身侧的手,暗想:可能自己和嘎豆提到齐天宇又让他心里不痛快了吧,齐天宇在张正出走的事情上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旁人是理不清楚的。

牵起熏子走到厨房,转身倚上厨柜,嫌弃地看了眼面板上的面团:“他们是前天回来的,齐叔来回跑了好几个地方,身体吃不消累病了,在咱家躺了几天,本来就打算今天回市里的,我和嘎豆坐的顺风车,”张正事先不知道他生日没做准备,临时赏了百元票子的事儿,陈威不打算提,在要与不要之间他定是选择收下的,熏子是否意见相同不得而知,所以他决定滤过这项,接着往下说:“张叔问我咱爷是不是去服装厂做客了,怎么这么玄乎呢,他好像啥事都知道似的。”

熏子神色未变,继续揉搓面团:“有钱能使鬼推磨,没什么奇怪的,对了,店那头怎么样了?”

他一向对这些不敢兴趣,陈威听得出来明显转移话题的意图,咳嗽一声清清喉咙,眉飞色舞显摆:“瞅咱哥们这人品,成功将二小子收归麾下,营业一个月后咱拿营业额说事儿,怎么样你听我的一准没错。”

“嗯,听你的。”熏子一如既往的回答道,宠溺的神精骗不了任何人,他对眼前人的爱意出自与真心。

晚饭依旧是清粥、油饼、肉炒大头菜,和往年不同的是多了一份生日蛋糕,嘎豆亲了下他熏子爸高兴地说:“我最爱吃这个了。”小家伙自己拍着巴掌,小奶音唱了首平调的《生日歌》后,噘起小嘴三两下吹灭点燃的蜡烛:“谢谢!”把他爸爸的生日当成自己的过,熏子捧场地叫好又换来一个儿子羞答答的吻。

饭桌下双手搓着裤腿,看向低着脑袋吃饼的小媳妇,压抑着不断涌出的紧张感,结结巴巴地说:“那……那个,我有……威子啊,送给你。”

陈威坐在位子上,面无表情地看向他,熏子忙掏出裤口袋的红色绒盒,掀开盖子讨好地递上前:“现在结婚都流行三金的说法,我寻思手链、项链你八成看不上,就买了这个,你……你稀罕不?”

陈威在电视上看过被求婚者的喜极而泣,一直认为是表演者演技过于夸张的效果,可当他看到这枚5克打底的方块金戒指时,激动、开心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面红耳赤的问:“你攒下工资就为买这个?”

熏子将戒指戴在陈威的左手无名指上,有小灯炮在一些动作适时保留,两手紧紧地相握着:“这玩意挺贵的,攒了好几个月,你稀罕吗?”

“嗯,特别喜欢,到时我整个绳栓脖子上,这么大个儿别让人抢了,”深情相望间陈威说:“我一辈子都戴着。”哪怕少了那一张证书,他们的恋情不能公之于众得不到真挚的祝福,但他愿爱护、守护这个人到生命倒计时的最后一秒。

一只小肉爪阻隔了两人相视,甜蜜瞬间出现了不协和的画面,嘎豆急得直蹦高:“咋没送我呢?不能太偏心眼了啊。”

熏子看向不知何时站在身边的儿子,扯块毛巾忙擦掉快糊住鼻子的蛋糕,陈威大方得叠了十块钱纸戒指,带在嘎豆短粗胖的爪子上,并哄道:“爸爸送的老值钱了别弄丢了。”

捆在食指和中指的戒指嘎豆比较下大小,心安理得收下了,乖乖吃他的美食,让两爸继续酝酿暧昧。

第二天身、心都得到了满足的陈威从离开起,开心表情就没消失过,嘎豆再次瞪眼搜索下挂在他爸脸上的笑,拍了几下自己脸蛋,他有点接受不了这种变化,所以一到家拉着陈爸开始咬耳朵:“我爸爸犯毛病了。”上车就睡的嘎豆难得一直保持着清醒,他爸爸坐着车,不到半刻变得目光空洞抚摸着胸口直傻笑,整个人变得神精兮兮的。嘎豆表示他压力很大:“我不想变成傻豆豆。”

午后二小子带着体检完毕新晋服务人员进店提前报道,陈威前几天找冯老爷子谈完,天色渐黑时二小子找上门,自愿投身到《俺家店》的扩大发展中来,能沉着住气陈威很是满意,和他谈了日后的工作内容,由于前景不明每间分店只配两名人员,二小子负责一间,另位人员也交由他负责安排,陈威以为他会像其他店内一样,挑选的都是三十左右的夫妻或是家人,有家室有儿女再加不上不下的年纪,有不愿背朝黄土面朝天过日子的心思,这样的人干得长久不说,也避免了同事之间不和谐等因素。

另他意外的是二小子并没有选择家里人,而是请了曾经在陈威面前吐槽嘎豆身世的女人,他说了自己的想法,店里应该有个厉害的人撑场,一个人好坏得处着来,有实力就让对方心服口服,至于店里供吃供住的待遇,二小子自动把分店的包间让出来,年轻两地跑不是问题。

任务是陈威分配下去,自是不会提反对意见,一并将体检、统一裁剪工作服的任务交给二小子,他乐得轻松自在,《俺家店》开业至今,这是第一次正经招收员工,以前总店招得三位服务员最长一位不过工作三个月,陈爸搓着手自多打气:拿出老板架式,准备长期做战了。

可惜这不是饭桌上,嘴笨的提句“吃好喝好。”就能打发下尴尬,双手除了摩擦出一层汗,脑子是丁点没用上力,开口闭嘴一句话憋不出来,向大儿子使个眼色,小步退到“背光”处。

都是从青山村和幸福村出来的,陈威没摆高高在上的谱儿,二小子刚进店已说过了,全员去看了工作场地,满意下皆盼望着开业时间快快到来,就怕中途有什么改变,学历、技术慢慢当道,到县城找工作是越来越难,店里给得工资可是按城市人的标准,可遇不可求的好事儿。陈威没打算以后工作和这些人正面接触,说了几句激励人心的话,并取得身后陈爸同意后,散会各自回家。

处理完琐碎事儿,陈威给胡南和章明旭哥打了电话,说了自己重新确定的人生道路,没意外得了胡南一顿训,章明旭说意料之中,还主动给黑猪肉肠提到五块,也同意了陈威提出用绞肉机灌些家养的猪肉肠、鸡肉肠,出售价格3块5或4块一斤的申请,不过再三强调了,政策方针越来越严格,陈威在各项程序上必须严厉把关,熏子事业正在稳定期,他和胡南远水解不了近火,胡南抢过电话直来直去:“别为那几个小钱让熏子为难,自己做的事儿自己解决,托旁人下水不是爷们干的事儿。”而后声音低了几个调,多了些长辈的苦口婆心:“别和你明旭哥学得那么大义,私心里把以后都打算好好的,累得半死就为一个养家,你啊,有付出就别掖着藏着,关系铁成那样还有啥不能说的,得让他记得你的好。”

当陈威向熏子传达了此信息后,熏子给了八个字评价:中年人的感悟人生。

陈威两辈子都没活到三十的人,很难理解这份感悟,只当找一个乐呵,和大超市提加的种类,在绞肉机和灌肠机到位着手开始实行,不用人工剁馅李姥爷担心味道不合格,陈威解释着自家有胜算是因为家畜好,喂着是麦糠、玉米粒和青草,哪像大地方为了增加数量一味的饲料供应,再加上拌料正宗销路应该不成问题,有些话陈威不想明说,销路打开了就算只送大超市名下的便利店,存手工怕是胳膊得累残喽。

家人为扩展分店劳心劳力时,嘎豆能吃能睡又胖三斤,对陈威新上架的肉皮条赞不绝口,小家伙爱吃面条,对肉皮类也是情有独钟,吃食处理上陈威一向用心,猪皮亲自去毛刮肥油,卤好放凉拌些蒜泥、香油……嚼劲十足广受欢迎。

在大超市拉走了一批货后,分店广发了三天传单,选定的日子到了,早五点半嵌着《俺家店》店标的货车拉着杨家的早餐及店内的卤料分送到十家分店,六点吉时到鞭炮声炸响,快餐分店正式营业,早九点、午后三点总店厨房开始工作,分店仍以每种50份的数量装盆、盖盆、扣固定栓,每四种分批装在定制的泡沫箱子上下两层中,分店三米快餐车一米卤料车建在屋内,面对店的玻璃门,人员以总店时间安排为准,早、中、晚饭点儿两名员工在场,空闲时要兼顾卤料,店内可以轮休,白色系统一着装,外带印着店标的围裙,一次性手套、口罩,一套下来档次提升,又打着物美价廉的宣传语,做到开门红是乎并没有难度,有难度的是人心里接受程度,明知会是个好的发展,陈威还是有不自信的成份,县城小炒店、快餐店不少,他完全倚靠的是自家的名气、信誉,还有加大的宣传力度,看第一天是有些草率,但是必须要用开业当天的营业额给家人吃下颗定心丸。

晚八点忍了一天的陈爸坐上李富开的货车,挨家店收回了空碟子、碗……一箱箱落在厨房里推得老高,陈爸拍拍怀里抱得皮包子:“先记帐,明早银行开门立马存上,卖光光老鼻子钱了,”李富喜气洋洋跟上来,拿出十个小本子:“各分店定的炖盅,先给炖上明早给送过去。”

陈威捏着鼻子总算松开了,大大喘了一口气。李姥爷向外孙子投去了赞赏的一眼,跟张老爷子和陈爷爷商量:“明儿个上俺们村打麻将啊,搓三个点儿的咋样。”上个月李姥爷得了可以回村的“特赦令”,病了一场旁人不说自己也能感觉出,腿脚跟不上了,为了这点儿爱好也是放下了面子,每天备着几句好话哄着几个老头子。

开业一个月后货车拉来了陈威心心念的消毒柜,对开门冰箱大小,陈威自掏腰包大手笔每店配一台,终于过渡掉了开水煮餐具,从陈威接过店里事务,爷爷辈正式退出,分了家底便结伴享受人生去了,偶尔进进店转一圈不到十分钟。要说整个店最累的非陈青莫属了,早上跟着李富或剩子装车卸货,回到店里打餐、捡桌刷碗,没搬迁草甸子忙不过来了,陈爸一声令下就要去打下手,陈威苦劝末果,向每天来店里帮忙的玲子和张凤诉苦,他发现好几次自家弟弟累得晚上睡觉直流口水,他就想不明白自家爸到底在坚持什么。

嘎豆和对门小胖子骨碌一会儿皮球,腻歪了两胖子互相攻击几巴掌,各回各家,向正卖卤料的张凤和铃子摇摇爪子:“你们家小狗回来了。”这说法还是嘎豆从陈威那学来的,陈威说他现在生活模式和小狗一模一样的,到时间喂点食,放出来自己找乐洒欢,他爷爷说他是好孩子,小家伙断定这个比喻是在夸他,张凤掂着脚尖望向缩进椅子里的小身影,摘下手套出了卤料间,孩子眼睛眨巴眨巴马上要进入睡眠模式,张凤挠向儿子腰间的小嫩肉,“嘎嘎嘎”小身板反向椅子里缩了缩,亲口肉嘟嘟的小脸蛋:“在外边睡要感冒挨针针,妈背着上后院啊。”

胖爪爪攀上他妈妈的肩膀,睁大眼努力抵抗暴发的睡意:“我不要睡觉,还等妈妈回家呢,睡着了找不着我咋整?”

张凤箍紧依赖自己的小团子:睡着了是看不到她这个妈妈了啊,以后呢?还能留在身边多久?即使他两个爸爸愿意让他甘于平庸,做一个乡下的孩子,可是那位平空冒出来的亲生爷爷,能对唯一的爱孙不管不顾吗?40来岁的年纪完全可以等到嘎豆长大成人,培养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张凤摸上嘎豆的头顶,一转眼明年就到了上学的年纪了:“长大了还和妈亲吗?”

“亲,妈妈抱着上班……。”嘎豆说着含糊不清,仿佛似梦中呓语。

给客人找好零钱,玲子抬头一瞬间余光扫过一个人影,歪着头又看了几眼,心想:这女人挺奇怪都瞅愣神了,顺着目光看去,就见嘎豆半张着小嘴扒张凤肩膀上睡的香,玲子猛着再次看向女人,大惊,忙奔出挡住注视的视线:“老二媳妇,咋能让孩子在风口睡觉,赶紧抱屋去。”

张凤反映很快,直接抱着嘎豆闪进店,玲子转过头冷下脸:“张叔出去了,熏子今儿个放假在店里。”

熏子看到进来的女人,摘下口罩、手套对陈威安抚一笑前方带路领人进了后院,说来讽刺自他有记忆以来,见这位生母不过区区两次而已,距上次见面有十年了吧,熏子擦净双手水渍,曲起手臂搭上炕桌,脑袋歪向一边,略带了些俏皮的笑:“出现的目的是挑拨离间的话,别白费口舌了,您再次找上门是无计可施吧?不对,我说错了应该是走投无路,”双手一摊尽显无奈道:“怎么办呢?您和我都不是他的对手,长大了牵挂也多了,我所想的不过是爷爷和奶奶快快乐乐过完余生,陈爸、陈妈健康平安过他们喜欢的日子,仅此而已!”

梅子充满宠溺的目光没从熏子身上离开,伸出手想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熏子侧头躲开她的碰触,倚向身后的炕柜,一本正经,语气嘲讽的说道:“我太高估你了,做为前任知道被欺骗了二十多年,事实摆在眼前却不去兴师问罪,吵啊闹啊拿出你当年的作派,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让他身败名裂,那人动动手指头你们就从大城市狼狈地窝回这个小县城,我记得你家人一向不讲情面,为了钱根本不怕背后怎么被人唾骂,时至今日看到我都吓得全身发抖,真可惜如此不堪一击。”

“你……”

熏子根本不给她插话的机会,也忽略了她的担忧之色,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语速:“你一直不相信他死了对不对?所以十年前你想带我走,让我这个绊脚石成为你的挡箭牌,十年后重施故伎请我爷参加开厂仪式,你们知道他年纪大了,多了顾忌,一定会选择退让,在你们这些人眼里一切都可以拿来利用,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没认他,也不承认你的身份,你们,我永远,永远不会原谅。”

梅子眉头紧了又紧,忧心忡忡看着情绪明显不稳定的熏子,一时屋内静寂一片,熏子闭上双眼努力调整气息,胸口不再剧烈起伏时,梅子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手摸向将她和儿子隔开的炕桌子:“我嫁到张家的那天,我和你爸也这样坐着,炕上铺着草帘子,中间隔了一张新打制的红桌子,他看着我笑得很温暖,我天真的以为那是爱情。”年纪小是形容天真的最好借口,人往往会混淆喜欢和爱的含义,在嫁给张正之前,她只是在憧憬爱情的暗恋者,她不知道她对张正算不算一见钟情,也不记得在哪个瞬间心里驻足了一个他,是动作?是语言还是那个温暖地笑容,她会故意在张家门前走过五六次,只为见见心心念的那个人,入睡前会想像种种美好代表幸福的画面,她相信就算她不将爱意说出口,张正也会懂得,因为在她心里所爱之人是无所不能的存在,果然张正说,咱俩处对象吧,觉得合适就结婚,她高兴的一夜未睡,也自信总有梦想成真的一天,这场郎才女貌的婚姻在他们交往两个月后举行了,她曾经一心的愿和这个男人过完一辈子的,可女人的直觉有时根本无法解释,婚后张正的冷漠是直插在心口子的一把刀,人前恩爱,人后忍耐,更另她难以启齿的是,过夫妻生活时他禁止她发出一点儿声音,每次草草了事,自认是恋爱女人的她还自我安慰着,处于了解阶段少点儿亲密是正常,她怀孕了张正也变了,多了关心多了笑容,他会用滚烫的手掌轻抚她隆起的肚子,眼中皆是兴奋之色,那段日子是她在这段婚姻中最幸福的时候,可是结束的也是如此快速,在儿子出生后他离开家去市里下井挖煤,一个月回家的次数不超过三次,她清楚的记得自从怀孕后,自家男人就再也没有碰过自己,她怀疑张正在外面有了女人,这是她认为唯一能说得通的理由,事实往往会打得人措手不及,她亲眼看到在矿上那间小小的屋子中,两个男人滚在一起而其中一位就是她的男人,张正没有一丝慌张,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一样,他说,下次回村再和你解释。可她等来的是他死亡的消息,她不信!她终于明白这段天偶佳成的婚姻不过是一厢情愿,至始至终是一场骗局是另人啼笑皆非的笑话。

在全家悲痛欲绝时,她却彻底的清醒了,脑中的怀疑不断放大,种种可能性脑补自行落实,她由单纯地爱恋变成深深的恨意,她要逼出张正,他欠自己一个解释,她冷静地思考了张正这种做法的用意,冲动地做出了让她后悔至今的决定,走后的几年里她低估了张正的狠,她也没了回头的勇气,她腐蚀在大城市的繁华,她发誓要过有钱人的日子,风光回村让人仰视,回头想想那些豪言壮语不过是自我麻痹。

“对不起!小熏,妈妈对不起你。”强忍的泪水终究夺眶而出,梅子转过头,压抑不住地泣不成声,熏子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窗外,静静地听着传入耳的呜咽哭泣声,他很小就懂得不能哭,后来他明白了自己眼泪会让已经抱不动他的爷爷奶奶伤心不已,他学会不在人前流眼泪,小小的人儿钻进草垛里也像这个女人一样的哭泣,他的威子总是第一时间能找到他,身边会多出一个洞一个雪白的娃娃稚嫩的安慰:“咱是小爷们,不哭!”后来他研究出控制流泪的方法了,一种来自身体上的痛,他可以紧咬嘴唇,抠破手指转移眼中涌出的酸涩,一种是心痛,只要心够痛努力吞咽口中着唾液,让泪倒流痛感越积越沉重,久了麻木了也习惯了。

那个男人、这个女人出现了,他们没有问这些年他过得好不好,快不快乐,没有他渴望的亲情、奢望的拥抱,道歉、忏悔?一文不值的表面话。

梅子淋漓尽致的哭了一场,泣声止她再次看向自己儿子:“你爸应该早做了准备,你和他同在市里,闹得人尽皆知又怎么样呢,他大不了一走了之,可你怎么在工作单位中立足,妈妈做错了一次,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只希望不要再让你因为上一辈的纠葛受他人的指指点点,小熏,妈妈这回离你近了,可以经常来看看你了……”

“当当”地敲窗打断了她急切的恳求,陈老大在屋外勾了勾手指头,他的容忍度已到了极限,他就出门巡视一圈分店运营情况,回店媳妇说熏子妈找上了门,母子俩私聊倒是没争吵,隐隐约约听了半个多小时的哭声,陈爸翻个大白眼,觉得熏子妈表现的太假,媳妇和他吵架人缩炕头能哭一天,十几年不见才哭半个小时不太诚心,“不近人情”的事儿他没少干,也不在乎这回提前把人提拉出来。

陈爸敲窗有一定的规律,敲几下停一分,人不动他再敲,循环几圈后梅子站起身他也停了手。

“你有几个孩子?”声音波澜不惊地询问道。

误以为关心的梅子眼圈红了:“你还有一个十岁的弟弟,小熏……”

“这才是你的理由吧。”

“不,……”

“咣”熏子一拳砸向了桌子,站起来愤怒地盯着还要开口解释的女人,屋外的陈爸黑着脸,推开挡住门的梅子,一巴掌拍上熏子的后脑勺:“完犊子!给我老实待着。”转过头对着双手紧捂着嘴巴的梅子说:“跟我出来!”

梅子在院中拉住陈爸忐忑不安地问:“小熏平时都这么易怒吗?”

“孩子待在我身边好好地,你们以后该干嘛就干嘛去。”陈爸不愿搭理她,能对熏子造成心理影响的,一个是熏子他姑,这些年和张家关系改善了,心态倒平合了,一个是张正,父子俩聊些什么陈爸不清楚,只知道熏子头疼了好几天,还有就是这位母亲,至亲的人成了孩子压在心里的痛,陈爸想过不然让干儿子揍他们一顿算了,发泄出来心里好受一些,可是现实中这么做了,孩子名声真没了:“你们还闲拖累的不够吗?少出现几回就是对孩子好了。”

“老大,我是小熏的妈妈,你不能总从中搅合不让我们接触,电话不让接寄的东西又不收,我只想弥补对孩子的亏欠,别说是你了,就算是孩子他亲爹,也没权力阻止我见我自己的儿子。”

“哟喝!你说这话不亏心啊,竟然你开头了我也不掖着藏着全给你秃露秃露,你们丢下的孩子是我养大的,病得哭不出声是我媳妇搂着一宿(夜)一宿不睡的,犯小错了我骂,大错我照打,俺们两口子比你们更担得起这声爸妈,我养出了村里第一批的大学生,省里第一个硕士生,孩子25了你们做过什么了?凭啥你想认我就得把儿子给你?专想美事儿。”陈爸话中透着嘲讽意味:“还能看出点儿孩子易怒,你这妈&当的不差,回去从头想想为啥孩子一看到你们就犯毛病,哼,寄点东西给些钱算啥啊,俺家不缺这些。”

陈爸气得拍着自己的胸口返回屋中,梅子没了跟上去的勇气,隔着窗户看着陈爸弹了下熏子的脑瓜门,一脸笑意着低声说着什么,她走近几步听到熏子问,真的吗?配合着装出惊讶的表情。

陈爸对干儿子的表现很满意,摇头晃脑的显摆:“那是,等爸再攒两年钱,给你在市里买楼,住公家的有啥意思,咱有条件自己买。”

熏子很有兴趣地问:“写谁名?”

“咳,这个问题爸妈再合计合计。”

梅子看着父子俩抱成了一团哈哈大笑,她无地自容转身,在店中找到陈妈说了声:“兰子,谢谢你们!”趁眼泪尚能控制,急步离开,她很后悔质问陈老大,一时心急乱了阵脚,他说的都对自己哪还有权力要求小熏叫她一声妈妈呢。

熏子恢复的很快,和陈爸嘻笑一会儿挽起袖子继续帮店里忙乎,越是冷静陈威越是担心,人走哪儿他跟哪儿,熏子上个厕所他就在门口站着,严防死守确保安全,熏子有疑问他眯眼甜笑,扯着衣服领子让看挂在脖子上的红绳子,希望用彼此爱意驱散熏子负面情绪,陈威忙来忙去殷勤地服侍,熏子也乐得装成苦瓜脸享受。

陈爸骂自家大儿子笨,陈威反而试图说服陈爸:“熏子心情不好咱让着他呗。”

“拉倒,我干儿子坚强着呢。”

陈威没当一回事,继续揉肩捶腿,熏子看下时间问:“嘎豆去哪儿了?”好一会儿没看到儿子了,腿脚越发利索一时看不住就没个人影。

“和二婶回村了。”陈威回道。

关心小嘎豆的不只熏子一人,梅子也在问家人关于嘎豆的事情,熏子娘回来后一直没和张、陈两家接触,女儿问了她就把打听得来的说了:“你问的娃子是陈老二家的龙凤胎吧?陈老二前几年新娶得媳妇,是个有福气的嫁过来就得一男一女,男娃长得大看着像七岁,实际6岁都不到,有次远远看过一眼,不像爹不像娘的,看着像陈老大家的两孩子,你问这个干啥?”

梅子没回答她娘的问题,脑中都是睡着孩子的样子,鼻子、嘴、下巴相像极了,难道真是自己看错了吗?

最新小说: 从木叶开始的宇智波琴川 谍海偷天 团宠小祖宗九百岁 开局签到西游送太乙真人 九零福运小俏媳 炮灰王妃今天洗白了吗 成为反派得不到的黑月光 穿越从语文书开始 我靠着茶里茶气嫁给了豪门大佬 八零好福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