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收入确实挺不错,于是没过几天,李唤飞突然跑到福建陪他外甥女玩儿去了,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老何的工厂,正酝酿着一场重大的变故。
“小李啊……兄弟啊……我这边……做不下去了……你……那批货……怎么处理一下……”晚上十一点半,老何心神不定的给李唤飞打来电话。
“别闹大哥,今年愚人节过了。”李唤飞微笑着说。
“兄弟……我说真的。”老何无精打采的回答。
“你别吓我啊老大哥……”李唤飞感觉得到,老何没开玩笑,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我的材料供应商……逼得太紧了……我本来就欠他们三十多万的材料费,加上……你这批货……我……我现在欠了一百多万了,我本以为……以为你这批货可以帮我缓解一阵,哪知道……我现在是越陷越深了……唉……现在供应商那边催款催得太紧了……而且……还有厂租水电费过几天又要交……厂里还有十几号工人的工资要发……我老了,我不想扛了……”老何无力的叹着气。
“开什么玩笑嘛你这是,我这批货下个月出了你就可以赚到差不多二十万了……你等我明天回去再说好吧兄弟?”李唤飞急切的想稳住老何。
“不能等了兄弟,我现在都逃出深圳了。”老何显得很无奈,也很坚定。
“有那么严重吗你?别自己把自己吓疯了。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你想想,你这么做,我那批货怎么办?客人要我赔我去哪里找钱赔给他们嘛?我也要跟你一样逃吗?”李唤飞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况告诉了他,并请求他帮忙腾出一点空间给他存储那批货,但是,老江拒绝了……
“不行啊兄弟,他那边这样搞,你把货搬来我们这边,明天政府部门来查,到时连我这边也会受到牵连的,甚至有可能会被强制停业,我和他的工厂就这一栋楼的距离,希望你要理解我。”见李唤飞没说话,老江又补了一句,“而且,现在我们工厂也没空间放别的东西了,你明天回来也能看得到的。”
听完老江的话,李唤飞心凉了一大截……
“不要这批货吧,林逸敏怎么办?她的客户向她索赔她必然也会来找我赔,这个方案万万不可取。货,肯定要提走的!”李唤飞想着想着,又急又气又无奈,脑子里蒙蒙一片像是罩了一层烟雾似的,他掰着手指算了算自己的存款,满打满算也才二十一万,如果要提走这批货,还差二十几万,去哪找?同样让人头大的事,这批货该往哪里搬?
“舅舅……舅舅……过来,给我讲故事,我想睡觉了。”李怡在房间里大声叫道。
“怡儿,你自己乖乖睡哈,不敢打扰舅舅,舅舅在忙工作呢。”大姐严肃的回答。
李怡跑了过来,看着爸爸妈妈和舅舅坐在房间里,她能感觉到这紧张、严肃的气氛,她没有说话,轻轻的躲进大姐的怀里,依偎着,她以往的天真的眼神,此时也显露出一丝怜悯,她似乎也在为她的舅舅担心着……
“唉,怎么办啊,这样子……”大家沉默许久,大姐担心的开口道。
“关键是你现在没有地方存货……钱我们倒是可以想办法帮凑一凑。”大姐夫安慰着说。
是啊,自己的人脉真的太少了。在深圳,来来去去就这两家工厂,做注塑的工厂又远在东莞桥头……突然,李唤飞想起今年年初帮他做过一批木头的蒲总,他也管不了现在已是凌晨12点多了,他拿起电话打给老蒲。
“喂,小李,还没睡啊。”听老蒲的声音,他像是刚睡下不久。
“蒲总,打扰了打扰了实在抱歉,我有个急事儿需要你的帮忙,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李唤飞道歉着说。
“没事儿兄弟,什么事儿你说?”老蒲从床上爬起来,怕打扰到妻儿,他没敢开灯,摸黑走到客厅。
“我有批货在我一个工厂做,那个老板现在突然跑路了,所以,我今晚必须要把我的货提走,想问一下,你那边能不能帮我腾出个地方给我存放这批货?”
“唉,我以为是什么事儿呢。没问题,可以的,这有什么嘛。”听到老蒲爽快的答应,李唤飞心里如放下了巨石般的轻松了许多。
“这样蒲总,我这边要到凌晨四五点才能把东西拉过去,你到时让萧厂长辛苦一下过来开门。”
“可以的,没事,你到我这边了给我打个电话就好。”
此时,李唤飞对蒲超然先生,感激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接下来,安排兄弟们连夜提货。李唤飞给谭光军打电话:“光军,你叫上覃毅坚,马上到隔壁何总的工厂去把我的货搬出来,那家伙跑路了,那批货今晚必须提出来。”
半睡半醒的谭光军“嗯,嗯”的应了几声,便把电话放下了。李唤飞还是不放心,他又给他再打了次电话,确认他清醒之后才放心把电话放下。接着,李唤飞又给韦志弦打电话,让他带上十个兄弟一起过去帮忙。那天晚上,老江也安排5个工人过去帮忙搬货……
凌晨4点,谭光军打来电话说东西都装上车了,但是保安说没有批条不能放行,如果强行闯出去他就马上报警。
李唤飞无奈之下,只好给老何打电话。
“兄弟,你们都装完车了吗?”听声音,老何也是一夜未眠。
“老何,我现在身上只有二十万,先给你付这二十万可以吗?后面的,到时出货了我一定给你。”李唤飞无奈的恳求着。
“真的不行啊我的小兄弟,你知道我不可能再回得了深圳了……”
李唤飞气愤之下把电话掐断。二十多万,这半夜三更的上哪儿弄啊。
李唤飞只得又给老江打电话借钱,老江说最多只能借给他10万。
“还有十几万,去哪找呢?”李唤飞急得两耳嗡嗡,满脑隆隆。他拿起电话,顾不得这半夜三更的给他所有的能称得上兄弟的、能说得上是朋友的,跟他们借钱。玉志豪一万,韦志弦六千,覃富三千,韦纯三百,彭景贤五千,成佳逊三千,肖仕严一千……三十多个朋友,有过半只能每个人借到几百,手机也打得发烫了,可是,钱却还是没凑够。李唤飞知道,这大半夜的给大家伙儿打电话,大家也都像是捐款救命救灾似的尽了最大能力了。还差近十万块钱。怎么办呢?
这时,大姐敲门进来,大姐夫也跟在后面,来到李唤飞的床边,大姐小声的说:“弟,还差多少钱?”很显然,大姐和大姐夫也在为他担心着,一夜未眠。
“还差……十万这样……”
“我们这里还有点,只是不多。我们也才刚买了这个房子,现在每个月还要供那么多钱。我刚才跟你姐夫算了一下,我们这里可以借6万给你。”大姐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妈的银行卡在我这里,里面有7万块钱,她本来说等你结婚的时候给你5万,呵呵,现在急用就先拿去用吧。”
也顾不得感慨,拿了银行卡,李唤飞就和大姐夫连夜去找自动柜员机转完了货款,最终,那批货安全搬到老蒲的工厂。那时,已经是凌晨5点多了。
或许这就是天无绝人之路吧。折腾了一晚上,李唤飞身边的亲人、朋友,也都累得精疲力竭。
第二天,老蒲给李唤飞打电话:“兄弟啊,你这是多少货啊?我这里两层楼的存货点都装不下了,现在走道上都堆满了货,你这应该有一两百万吧?什么时候出货呢?”
“唉呀,这次真的感谢你了蒲大哥,有困难也只能找你……”
“嗯,没事,这批货要放多久?这数量太大了。”老蒲很干脆的问。在工厂里堆这么多货,着实难为他了。
“这批货到时还要你帮我安排包装呢,你估算一下,让你的工人帮我擦干净再包装,多少费用?”
“别的都做好了就只差包装吗?”
“对,可能有些在搬运的时候有点刮花了,你到时让他们再帮我抛一下光。”
老蒲又望了望堆满车间的货,摇了摇头,“那这样吧,单单是打包,算7天,我这边出20个工人,这个你也算得出来吧,就给个5万块钱就好了。”
“好,就5万吧。”李唤飞感激的说,“等我回深圳请你喝酒。”
“哈哈,好。”老蒲大笑了一声,问,“你现在不在深圳吗?”
“我才刚出来没几天后院就起火了,要是没有你帮忙,我恐怕这关就过不了了。”
“咱兄弟不说这个,这没什么,行,你早点回来吧。”
放下电话,李唤飞正要去买车票,大姐劝道:“现在货都安置好了,你就不用这么担心了,明天或是后天再回去吧。”大姐说着抓了抓李唤飞头顶上的头发,“这头顶上的头发越来越少了。我昨天已经跟那位老中医预约好了,等下让你姐夫带你过去给他帮看看,让他给你开点药吃吃看。”
不一会儿,姐夫带着李唤飞来到老中医的店铺。老先生给李唤飞把了把脉,问:“小伙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做出口贸易的。”
“最心生意不太顺利吧?”老中医说着,低下头,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着。
“呃……嗯。”李唤飞想,你这是看病还是算命呀。
“做生意,心态要放平,不要太焦虑,也不要经常熬夜,烟啊,酒啊,最好不沾或者少沾,忌太油腻太辛辣的食品,这几副中药你先拿回去吃吃看……”
第二天,李唤飞就背着他的药罐和药,与姐姐一家作别,回深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