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儿,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父亲请讲。”
听见殷尘说要讲十分重要的事情,殷娇想要回避,但殷尘示意殷娇继续在这里听着。
“这件事情,还是关于你母亲的。”殷尘缓缓说道。
“母亲?父亲是说要宗试和皇试?”殷昕问到。
“不仅仅是宗试和皇试。”殷尘道,“这一次,我要让你把眼界放得更远一点!”
“更远一点?”
“更远一点!”殷尘道,“为父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有些事情,终究要告诉你。”
“昕儿,在你看来,父亲之前厉害不厉害?”殷尘虚弱的脸上微微笑道。
父亲这么问,殷昕连想都没想就回答:“当然厉害,父亲可是天剑宗除了大宗主下的第一人,就是放眼整个齐国,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殷尘微微笑着,又问殷娇:“阿娇啊,你认为如何呢?”
“我的看法和殷昕哥哥是一样的,尘伯伯这么厉害……”
听到这样的回答,殷尘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们两人这十几年的生长在天剑宗内,或者说是齐国内,见识到的强者很少。
“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你们这样认为的。”殷尘说到这里,仿佛想起了一些往事,“那时的我已经是洞虚,自以为已经很强,自以为在整个东洲很强。”
殷昕和殷娇没有说话,默默地听殷尘道来。
“那时我争强好胜,挑战了很多宗派的强者,结果都胜了。就算是后来的大宗主,也不过和我打了个平手。那时,我自认为在这整个齐国,自己将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殷尘回忆起往事,整个人的精神仿佛好很多,“可是,直到那一天……”
这是一段故事,是一段令殷尘无限怀念的往事。这一段往事,殷尘正在一点一点的讲给殷昕和殷娇听。
“那一天,是一个黄昏,我战胜了宋国五星宗的宗主。”殷尘讲到,“五星宗的宗主,是我战胜的第一百个宗派宗主,我自认为自己已经天下无敌。可是在我逍遥的途中,遇到了一个女子。”
“那个女子戴着面纱,从我身边一飞而过。”
“当时的我心里就是一惊,暗暗想到,这女子竟然会飞?修为是到了何等境界!于是我御剑跟上,想要向她挑战。”
“我原本以为,自己的速度相当之快,应该可以在很短时间内追上前面那名戴着面纱的女子。但是我错了,错得一塌糊涂。”
“仿佛她是在戏弄我一样,无论我御剑飞得多快,她就有多快。我们之间的距离永远都是那么远,不多一分,不少一毫。我恼怒了,一连追了她七个黄昏!”
“七个黄昏里,我将和她一起绕了哥大圈,又回到了遇到她的地方,但是这七个黄昏里我始终不能靠近她丝毫。那时的我简直我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女子!但是我还是想和她一战,便开口问她是谁,可否能和自己一战。”
“谁知道,她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什么话?”殷娇听到这里,兴趣盎然。
“她只说了一句话。”殷尘道,“她说,等你追上我了,再说说这挑战的事情。”
“于是我告诉她,我现在追不伤她,能不能再等一些日子。”
“她说她就在这里,我随时都可以去挑战她。后来我回到宗内,专心修炼,每当修为有一些精进之时,都会去那个地方找她。而她,果不其然,每一次都在那里。”
听到这里,殷娇的好奇心便更重了:“那尘伯伯后来追到了没有?”
看着殷娇那天真无邪的脸,殷尘尽管身体虚弱,心情却是很好,微笑道:“追到了,当然追到了。这个人,就是昕儿的母亲。”
“什么?”殷娇和殷昕两人同时惊叹。
他们的惊叹是有道理的,因为整个天剑宗内,知道殷昕母亲的人就只有殷尘。这一说到她,而且实力若此强劲,他们自然会惊叹。
“那父亲你最后……”殷昕问道,“母亲她……”
见殷昕支支吾吾,殷尘笑道:“我追不到你母亲,我却追到了你母亲。”
这句话一说吗,殷昕和殷娇终于知道了,原来当初殷尘没有追到自己她,却最后娶了她,想必这就是缘分吧。
“那么父亲,母亲她叫什么名字?这么多年了,父亲还没有提过母亲的名字,孩儿很好奇,想知道。”殷昕问。
“姓陈,名叫圆圆。”殷尘答。
这么多年来,这是殷尘第一次告诉自己的儿子他的母亲的名字。之前一直不告诉他,是因为那时候时机没到。
殷尘继续说道:“后来我娶了昕儿的母亲,才知道这世界的广阔,才知道自己的无知。”
“我今天对你们说这些,其实是想告诉你们,这个世界很大,不能只看到眼前的这一点,也不能盲目自大。你们看看,这天剑宗里所谓的天才们,如果圆圆还在这里的话,她肯定会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这一段话,是殷尘说给殷昕和殷娇两个人听的,而下面这段话,则是殷尘说给殷昕一个人的。
“昕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开了四脉,父亲很开心,可是你千万不要过于自满。父亲交给你担子很重,这一点成就算不得什么。昕儿,你千万不要怪爹不告诉你母亲之后事情,因为爹认为现在的你,即使是知道了,也没有任何用处。你要一直这样坚持修炼下去,待你拿到了皇试第一之后,我便告诉你母亲的下落,当年发生的事情。”
“孩儿知道了。”殷昕答道。
“好了,我要说的话就到这里了,你们快下山吧。”殷尘说了这句话后,艰难地将自己的身体放回到床上。
殷尘没有再说一句话,就那么一动不动,和殷昕殷娇最开始进来时的样子是一模一样的。
还是这间屋子,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殷昕和殷娇跪在地上听完了殷尘的每一句话,微弱的灯光轻轻抚摸着他们两个的脸颊。
殷昕轻轻喊了句:“父亲。”
不知道为什么,殷娇也喊了一句“父亲”。尽管她本不应该叫父亲的,但殷尘照顾了她十六年,就如同父亲一样。
这两声父亲,一齐在这昏暗空荡的不大的空间内飘荡。
……
殷昕和殷娇下了山,现在只留殷尘一个人在那里躺着。
殷尘闭着眼睛,轻轻地自言自语道:“多想看一看阿娇,昕儿,雨儿的未来啊,还有圆——”
他说了一半,然后泪水不自觉的落下。
“都是我太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