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紧张不安的学生都不再交头接耳了，有些人呆呆地坐着，好像刚死了全家，有些人则在走道里拖着步子行走，眼睛里空荡荡的，仿佛走在汨罗江边的屈原或者其他什么行尸走肉，一个女生拿着水笔在白板上不停笔的书写，像是在画一幅抽象派的画儿，而她甚至没有意识到笔油早已经用干了，还有一个轻盈妩媚的女生满脸欢欣雀跃，仿佛看到了天他该洞开般在前面起舞，自己要客串从天使岛上帝，看得出来她练过，舞姿曼妙，却没有任何人欣赏。
奇兰则以一个标准印度教徒的姿势在课桌边跪下了，嘴里喃喃的说：“是的，是这样么？我已经明白了一切。”
这些人就一会儿再试卷上答题一会儿群魔乱舞，互不干扰自得其乐，看得冰无败一阵阵发毛。
“你第一次听到妖族咒文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冰无败问过优无暇。
“就像脑门上开了一个洞，有人从那里灌进清水一样，空间变得像是无数丝线组成的，这些丝线忽然喷发出去，洞穿了时间，时间尽头有个女人在哭。”优无暇说，“也不知道怎么的，我一下子觉得很悲伤很悲伤，自己也哭了，自然而然就把答案写出来了。”
冰无败琢磨了很久，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奇怪的感觉，但是现在他相信那时候优无暇看见了奇怪的事，听见了奇怪的声音，因为优无暇确实通过了考试，而且他身边这些人疯的一点儿不比优无暇轻。
“集中精神集中精神。”冰无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手心里的小条，集中精神听那个方法古代祭祀唱歌的、流水般的声音。
优无暇教了好几遍，但冰无败实在记不住那些完全没有规律的声音，于是他用中文记声。
优无暇觉得这办法不错，发音“木头呆鹅头也呆”的，是咒文“月照”，发音是“朗格二百五”的，是咒文“法皇”，发音是“芝麻一头大”的，是咒文“寂静”……这个办法大大提升了效率，使得冰无败用了四个小时的时间久做好了全部的准备。
虽然这个做法委实有点儿亵渎古老神话时代的大妖们，不过对于冰无败这样一个把“BUS“记作“爸死”，“BIKE”记作“拜客”，“PEN”记作“盆”而完成英语前期教育的家伙而言，这确实是最稳妥可靠的。
冰无败强大的想象力令优无暇非常惊叹，譬如“法皇这种神棍就是二百五”、“芝麻落地没有声音，所以寂静”。
德国人的理性思维在东龙帝国古老的技巧下折服了，其实冰无败上新东方的托福班时，老师也教过她“CHRISMA”（领袖魅力）可以记作“CHINA-RISE-MAO”，“帝国升起了”，缩略一下就是“CHRISMA”，当然有领袖魅力了是不是？
冰无败代替所有东龙帝国的学生再次证明了应试教育在东龙帝国这片国土上的强大，相比起来美国人的什么标准化考试不过是些外夷的奇技淫巧而已，帝国学生的箴言便是——我不需要懂，我只要能答对。
里面的气氛现在大概很低沉吧？
每次3E考试结束都要富山雅史教员做很长时间的心理辅导。对了，你第一次听到妖族咒文的时候感觉怎么样的？”门外，曼施坦因教授靠在门上问步苍穹。
“看见我外婆躺在床上，一个影子走过来抽走了她的灵魂，她死了。”步苍穹轻声说，“因为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所以我也不惊恐，只是默默地看着。”
“我听见了风声，满世界的风声。”曼施坦因教授低沉地说，“诺诺，你们学生有没有觉得内门的教育很残忍，很少有人第一次听到妖族咒文的时候，第一次接触到世界本相的时候，感觉到开心快乐，如果早知道，是否不要揭开那层温情的面纱更好些？”
步苍穹耸耸肩，“我无所谓，每个人都想看到真相，即使那再残忍就像我看到的，是真的，有人带走了我妈妈的灵魂而且我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冰无败毫不悲痛，他手握联想记忆法、一双尖耳朵和掌心小条三大法宝，轻轻松松地从被掩盖的音乐声里抓出了八条妖族咒文。
优无暇用事实证明了他的好人品，一切都和他说的吻合，光明学院把八年前的考题翻出来调整了一下顺序，重新考了一遍，冰无败高价买的八条答案一条没糟践全用上了。
优无暇善意地提醒冰无败不需要答完全部的题目，只需要八道，正确解析出八条龙文咒文就可以随便选高级课程，如果非努力地答到十条保住了“S”级学生的地位，反而可能引发作弊的怀疑。
“降到‘A’级不过是信用额度降到60000美元而已，东方青天和姬无名在这里也不过只是个‘A’级而已，‘A’级已经很好了。”优无暇很有中国哲人的想法，力劝冰无败不要一步登上山顶，反正对于一般人而言爬到山顶的结果就是下山，走下坡路，不如留一步将来再爬，停下来吃点烧烤。
他的身边坐着布拉德雷，布拉德雷也不知道已经答了多少道题，总之是非常的悲伤，扶着冰无败的肩膀跟他痛说革命家史，说他小时候生在昆士兰州的一个贫民区，和印度移民的后代奇兰是朋友，说起他曾曾曾曾曾曾祖父母在一艘破船上被贩运到美国的故事，说起他可怜的外婆在屋后种的石榴树，还有他那个酗酒的父亲和挨打的母亲。
冰无败不好甩开他，只能以一个未来领袖的宽仁投去抚慰的目光，无可奈何地想妖族咒文如果翻译出来想必是篇很感人的散文，要不然布拉德雷这个黑黑的大老粗怎么都被击中了弱点了呢？<>